對罵。
一旦船家女與青樓女起了衝突,必然惹來一陣男子齊聲叫好,唯恐天下不亂。
林守一有些頭皮發麻:“阿良前輩,我們不是要去衝澹江賞景嗎?”
阿良耍無賴道:“既然是三江匯流,那麼這裡當然也算衝澹江。”
林守一無言以對。
阿良蹲在河邊,望著咫尺之外緩緩行駛而過的一艘艘畫舫,每次有船家女暗送秋波,或是用軟軟糯糯的言語打招呼,他都會默默喝一口酒,自顧自碎碎念。
林守一蹲下身,豎起耳朵偷聽,斷斷續續聽到什麼守身如玉、正人君子、色字頭上一把刀等,這讓林守一忍俊不禁:得嘞,敢情阿良前輩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
阿良稍稍轉頭,望向不遠處的一艘小畫舫。一名姿色平平的婦人坐在船頭大大方方環顧四周,不像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反而像是夜遊的豪門貴婦,倒是婦人身後划船的二八少女容顏嬌豔。
阿良站起身,等到這艘畫舫臨近,猛然掏出一枚扎眼的金錠:“夠不夠?”
婦人笑意柔和,不點頭不搖頭,划船的少女則眼神發直,恨不得替婦人接下這樁買賣。
婦人眼神繞過阿良,伸出手指點了點林守一:“這位小少爺,你可以獨自登船。”
阿良迅速收起金錠:“這小子是窮光蛋,沒錢!身無分文!”
婦人柔聲道:“我可以不收他銀子。”
少女順著婦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滿臉漲紅的少年郎,唇紅齒白,風度翩翩,一看就是個讀書種子,她亦是羞赧一笑。
可憐有錢也花不出去的阿良被晾在一邊,滿臉匪夷所思,心想這婆娘是眼瞎還是胃口刁鑽,竟然看不中如自己這般英俊瀟灑且值當打之年的漢子,反而相中了瘦竹竿似的林守一?要是按照這個調調,把更瘦的陳平安拎過來,她還不得倒貼銀子?
阿良喃喃道:“傷感情了啊。”
婦人笑望向林守一,不知為何,平平姿色的她竟有幾分狐媚意味:“不上船嗎?”
林守一搖搖頭。
阿良坐在臺階上喝了口悶酒:“小子,趕緊登船吧,大不了以後就是沒葫蘆酒喝而已。天底下有什麼酒的滋味比得過花酒?你可千萬別錯過啊。”
林守一紋絲不動,朝阿良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後邊的同行已經開始催促,畫舫只得繼續前行。
婦人猶然轉頭,對林守一回眸一笑。林守一無動於衷,冷冷與她對視。
不斷有畫舫從兩人身前遊弋而過,環肥燕瘦的船家女,如一幅幅仕女圖鋪展開來。
林守一輕聲問道:“阿良,你是專程在等她?”
阿良扶了扶斗笠,搖頭笑道:“一時興起而已,只是想知道這張漁網到底有多大。”
林守一坐在他身邊,大大方方望著那些脂粉女子。河畔沿岸青石板路上,有挽著籃子的稚童跑來跑去,一聲聲叫賣杏花的清脆嗓音,東邊響一下,西邊起一聲。
朱鹿想給自己挑一把傍身的匕首,希望刀刃鋒利的同時,外觀也能夠好看一些。不承想兵器鋪子已然關門,她悶悶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朱河安慰道:“明天再來便是。”
朱鹿背靠鋪子外邊的一根拴馬樁,抬頭望向夜空。
朱河輕聲問道:“有心事?”
朱鹿搖了搖頭。
朱河又小心問道:“離開棋墩山的最後一段路程,小姐主動要求跟你乘坐同一只山龜,是找你說了什麼嗎?”
朱鹿“嗯”了一聲,無精打采道:“小姐要我對所有人都客氣禮貌一些。”
朱河鬆了口氣,笑道:“小姐又沒有說錯,出門在外,是應當和氣生財的。”
朱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