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做點什麼,心裡難受。這件事,就這麼簡單,根本沒多想。”
劉景龍舉起酒壺,似乎是想要與陳平安碰一碰,與之豪飲。
結果陳平安氣笑道:“老子在酒鋪那邊十八般武藝齊出,費了好大勁,才好不容易蹭來了兩壺酒,一壺給了你,一壺又給白首摸走了,真當我是神仙啊,本事那麼大,一口氣能蹭三壺酒?”
劉景龍“哦”了一聲,不再飲酒。劉景龍問道:“先前聽你說要寄信讓裴錢趕來劍氣長城,陳暖樹與周米粒又如何?若是不讓兩個小姑娘來,那你在信上,可有好好解釋一番?你應該清楚,就你那位開山大弟子的性格,對待那封家書,肯定會像看待聖旨一般,同時還不會忘記與兩個朋友顯擺。”
陳平安笑道:“當然,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劉景龍點頭道:“這就好。”
陳平安帶著劉景龍走出芥子小天地,道:“帶你看樣東西。”
白首已經走下斬龍崖,繞著小山走了好幾圈,總覺得這麼大一塊斬龍臺,得請人幫自己畫兩幅畫卷,站在山腳來一幅,坐在涼亭再來一幅,回了太徽劍宗和翩然峰,畫軸那麼一攤開,旁邊那些腦袋還不得一個個倒抽冷氣瞪圓眼,這就都是白首大劍仙嗖嗖嗖往上漲的宗門聲望了。所以說靠姓劉的,不太成,還是要自力更生,靠著自家兄弟陳平安,更靠譜些。
白首見兩個同樣是青衫的傢伙走出演武場,便跟上兩人,一起去往陳平安住處。白首看到那可憐兮兮的小宅子,頓時悲從中來,對陳平安安慰道:“好兄弟,吃苦了。”
陳平安一抬腿,白首直接跑出去老遠。
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少年慢悠悠走入宅子,在院子裡挑了張本就擱放在屋簷下的椅子,坐在那兒裝大爺。一想到說不定哪天就要蹦出個黑炭賠錢貨,白首就很珍惜自己當下的悠閒時光。
姓劉的,與自己兄弟分明是在談正事,不是那種閒聊瞎扯,少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所以就不去摻和了。
陳平安帶著劉景龍走入那間擺放了兩張桌子的廂房,一張桌上,還有尚未打磨徹底的玉竹扇骨,以及許多空白無字的扇面,並無印文邊款的素章也有不少,許多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小楷,都是關於印文和扇面內容的草稿。
隔壁桌上,則是一幅大驪龍泉郡的所有龍窯堪輿形勢圖。
如今龍泉郡的許多地界,例如老瓷山、神仙墳,還有那些龍窯窯口,依舊雲霧重重,哪怕是乘坐仙家渡船路過上方,依舊無法窺見全貌。
劉景龍站在桌邊,將酒壺輕輕放在桌上,低頭望去,所有龍窯窯口,並非雜亂佈局,而是形成了一條彎曲長線,在這條長線之外,稍有距離處,有一個小圓圈。劉景龍指了指此地,問道:“是小鎮那口鐵鎖井?”
陳平安點點頭。
劉景龍凝視片刻,說道:“龍銜驪珠飛昇圖。”
陳平安感嘆道:“好眼光!”
劉景龍淡然道:“我會些符籙陣法,比你眼光好些,不值得奇怪。”
陳平安嘖嘖道:“用一種最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自己有多麼的了不起,我算是學到了。”
劉景龍神色凝重,伸手輕輕撫過那幅地圖,眯眼道:“哪怕只看此圖,依舊可以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戾氣和殺意,看來最後一條真龍身死道消之際,一定恨不得天翻地覆,山水倒轉。”
陳平安雙手籠袖,彎腰趴在桌上。
劉景龍將那些龍窯名稱一個一個看過去,一手負後,一手伸出,在一處處龍窯上輕輕抹過,道:“果然是在那條真龍屍骸之上,以一處處脊柱關鍵竅穴,打造出來的窯口,故而每一座龍窯燒造而成的本命瓷器,便先天身負不同的本命神通。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許多能夠傳承下來的市井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