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這也就罷了,阮秀要他們交出舊鎖和嶄新鑰匙,回到鐵匠鋪子,就碰到了那個矮冬瓜,她竟還有臉笑眯眯地說是自己不小心,才打壞了銅鎖。
阮秀還依照約定,僱人修繕了泥瓶巷一棟無人居住的破敗宅子。宅子屋頂塌陷出一個大洞,房梁腐朽,紅漆剝落。阮秀要那些小鎮上的磚瓦匠,仔細修補,小心添磚加瓦,最後實在不放心,還專門盯著他們做了大半天事。
再就是相鄰的壓歲鋪子和草頭鋪子,都掛名在了陳平安名下,兩間老字號鋪子的老夥計,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得另外僱用夥計。她不敢挑選一些油滑之輩,便讓自家劍鋪的人,推薦了些性情本分卻手腳伶俐的婦人少女,幫忙打理生意。
壓歲鋪子繼續販賣各式糕點吃食,草頭鋪子則繼續兜售雜項物件,文玩清供、古琴字畫,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阮秀只要劍鋪沒事的時候,就會趴在某一間鋪子櫃檯上,怔怔出神,很多時候大半天時光就這麼悠悠然流逝。反正不用她招徠生意,她也不擅長跟人討價還價,事實上這兩家鋪子都屬於陳平安的家底。阮秀恨不得一塊糕點賣出幾兩銀子的天價,只不過終究是心性純樸的少女,沒好意思這麼做,只是猶豫著要不要幫陳平安找幾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幫著鋪子多賺些錢,但是她又怕那樣的人,陳平安回到家鄉的時候,會不喜歡,因為他不是那樣的人。
就連糕點也沒那麼饞嘴貪吃了的阮秀,原本圓圓潤潤的下巴,逐漸有些尖尖的了。如小荷露出尖尖角,清新動人。
阮邛倒是幾次提起,要是她覺得小鎮這邊悶得慌,可以去神秀山、橫槊峰那邊走走看看,山水風光還不錯。只是阮秀一直提不起這個勁兒,一直拖拖拉拉,阮邛也就作罷了。但阮秀越是這麼渾渾噩噩,打鐵鑄劍的時候,反而越是聚精會神,神意充沛,境界攀升更是一路高歌猛進,這才讓阮邛放下心來。既然於修行是好事,他就不會去指手畫腳。因為一個凡夫俗子的墳頭,早已青草蔥蘢,甚至子孫也已白髮,可是曾經同齡的修行有成之人,卻依然還是女子貌美的光景。
阮秀這兩天更加心煩,因為每次她來到鋪子發呆,都會有人來打攪。是一個腰間別有一支硃紅色長笛的年輕人,錦衣玉帶,頭戴紫金冠,很趾高氣揚的作態,可是這個人的樣子,她倒是忘了,或者說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因為阮秀自從年幼記事起,就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人了。因為她爹阮邛,不但是風雪廟大修士,更是東寶瓶洲首屈一指的鑄劍師。
不過到了這裡後,阮邛跟她說過,已經跟大驪朝廷打過招呼,在甲子之內,大驪不可以對外大肆宣揚,用他阮邛這塊金字招牌來謀劃什麼。一旦被他阮邛發現,商量是可以商量,但是結果如何,他不會保證。阮邛在洞天下墜淪為大驪版圖之後的那場廝殺中,不但殺得周圍修士肝膽欲裂,就連大驪朝廷和更遠的山上勢力,都已領教過他的脾氣,沒人願意拿性命來跟他講道理。敢這麼做的人,要麼被阮邛在自己地盤上名正言順地打死了,要麼被扯進地界光明正大地打死了。
都不用阮邛直說,大驪那一小撮真正的大人物,其實心知肚明,這位從風雪廟脫離出來自立門戶的聖人,真正的逆鱗,是他那個公認天資卓絕的女兒。若非為了阮秀,阮邛當初絕對不會從風雪廟離開,從齊靜春手裡接手驪珠洞天,因為當時沒有誰會將坐鎮這座小洞天視為美差。那意味著一身修為和境界受到天道壓制,能夠維持境界不跌落、體魄不朽壞,已是極致。當然,齊靜春是個例外,很大的一個意外。
因為阮邛的命脈是他女兒,所以如今大驪刻意幫忙保密,絕不敢輕易對外提及阮秀的名字。於是就有不明就裡的傢伙,無意間逛蕩到小鎮騎龍巷的草頭鋪子,見到阮秀後,立即驚為天人,心想一間鋪子的少女罷了,身份撐死了也高不到哪裡去,以他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