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穩重,甚至還能夠極大牽制住整座攻城方陣的推進速度,當代武當掌教李玉斧的師父俞興瑞,之所以選擇支援毛舒朗嵇六安,也在情理之中,一來能夠更大程度阻滯北莽攻城步伐,二來那名年輕劍冠太過冒失激進,俞興瑞想攔都攔不住,也不好去攔,終究吳家劍冢枯劍士那些不近人情的條條框框,俞興瑞早有耳聞,即便作為慈祥長者和武林前輩,就算心存惻隱,可真要老人出手,卻是十分棘手,怕就怕解圍不成,還會畫蛇添足幫了倒忙。
大陣之中,吳家劍冢的年輕劍冠視線被汗水模糊,他手持兩柄隨手奪來的戰刀,剛剛擊退百餘名北莽甲士的密集刀陣,對於吳六鼎這種境界的劍客來說,自己手中持有何種兵器,都已經無關緊要。他趁機大口喘氣,甩了甩腦袋,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汗水,望著前方,年輕人咧嘴一笑。
所謂的高手之爭在一氣之爭,自然是武道至理,只不過那是雙方旗鼓相當的情形之下,容不得毫釐之差,只能錙銖必較,但是到了沙場廝殺,就沒有這般講究了,就像不管北莽步卒弓手的交替攻勢如何銜接緊密,終究沒辦法做到讓年輕劍冠沒喘息換氣的機會都沒有,但這同樣不意味著吳六鼎就水到渠成地一躍成為了傳說中的沙場萬人敵,因為一名武道宗師,氣機深淺多寡,終歸有定數,除去陸地神仙不說,即便是能夠與天地共鳴的天象境高手,氣機也不是當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每一次換氣,只是一次重新蓄勢而已,體內氣機損耗的速度,絕對會遠遠超過補充速度。尤其是比較王仙芝、拓拔菩薩或是早先徽山老祖軒轅大磐之流的純粹武夫,劍士無論偏重劍意還是劍術,不管有沒有躋身一品境界,體魄難免不如前者那麼牢固,故而歷數五百年江湖,進階最快之人,往往都是那些天賦異稟的不世出天才劍客,前有春秋劍甲李淳罡,如今又有太白劍宗的謫仙人陳天元,反觀王仙芝軒轅大磐等人,雖然最終成就都很高,戰力更是堪稱恐怖,但武道攀登的速度明顯更為滯緩。
自古便有沙場之上從無萬人敵的說法,為何獨獨北涼徐龍象有望打破先例?
當然不是徐龍象的境界有多高,而只在於他的天生金剛境,戰場中,容得一位面對千軍萬馬的武道宗師換氣再換氣,但是隨著體內蘊含氣機越來越少,只要大軍兵力足夠,自然而然就能耗死那名氣機枯涸的宗師。
這個粗淺道理,天賦之高根骨之好皆冠絕吳家劍冢的年輕人,當然懂。
但他仍是執意要獨自向前破陣。
吳六鼎彎下腰,他背對著那位一同闖蕩江湖的女子劍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神色有些傷感,輕聲說道:“翠花,我想這輩子是都比不上那個姓徐的傢伙了,他估計都一路殺到北莽大纛了吧,我這才到哪兒啊,差了十萬八千里。”
劍侍翠花嗯了一聲,沒有任何安慰言語。
吳六鼎嘆了口氣,“真是氣人,記得那次在襄樊城外的蘆葦蕩,我一隻手就能撂翻七八十個北涼世子殿下吧?”
劍侍翠花嘴角翹起,眼神溫柔,“應該是的。”
吳六鼎默然無言,握緊雙刀。
突然,年輕劍冠察覺到一隻手掌輕輕按在自己腦袋上。
男人的頭,女子的腰,怎麼能摸呢?
只不過吳六鼎不在意。
給任何人印象都是安靜平和不惹眼的女子劍侍,揉了揉吳六鼎的腦袋,睜眼望向遠方,柔聲道:“雖然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何偏偏要跟那位年輕藩王較勁,但不管如何,既然你願意認輸了……”
吳六鼎眼神堅毅,使勁搖頭道:“不認輸!”
劍侍翠花收回手,抬起手臂,握住背後所負素王的劍柄,“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沒說。”
吳六鼎猛然轉過頭,滿臉悲苦道:“翠花,別說別說,萬一你跟我說你偷偷喜歡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