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雜言一一點評,慕容梧竹望著他的後背,顫聲道:“你真的打算對那位恩人?”
性子軟弱的她不敢捅破那一層窗紙。
慕容桐皇筆勢不停,譏諷冷笑道:“恩人?信不信晚上他就讓你我去暖床?你以為這種將門官宦子弟能有幾個是好人?即便那人按耐得住一天兩天不動手,你就心軟了?溫水煮豆腐,到時候再下嘴,你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慕容梧竹,事先說好,那柄匕首是給你自盡的,你若是敢做那人的侍妾賤婢,我就找機會一刀捅死你!”
慕容梧竹悽然道:“到今天你還想著去那座梧桐宮嗎?”
慕容桐皇猛然轉頭,面沉如水,慕容梧竹被嚇得後退幾步,靠在另一側牆壁上,瑟瑟發抖。
慕容桐皇咬牙道:“我只想活得比狗好一點!”
慕容梧竹眼眶溼潤,跑到慕容桐皇身邊緊緊抱住,泣不成聲。當年若不是弟弟拿匕首刺瞎族內那名長輩的眼睛,她十歲就要慘遭禍害,所以不管她如何膽小如何懦弱,只要是他說的,慕容梧竹都會去做。慕容桐皇猶豫了一下,輕柔拍著姐的纖弱肩膀。這對姐弟,生來便是連那勢利陰沉的父母都依靠不得,誰家父母,在兒女年幼時便整天惦念著待價而沽?會坦言“我家雌雄,奇貨可居”?若非家中爺爺死後留下的忠心老僕以死相助,他們相依為命的姐弟連慕容府邸都走不出半步!若非他謀劃出逃多年,讓三位自詡清流,骨子裡卻是貪戀美色計程車子在外策應,一樣走不出劍州!其中一名道貌岸然計程車子便曾秘密攔截,結果被虛與委蛇的慕容桐皇乾脆利落地一刀刺死,一路行來,慕容梧竹可以哭哭哭,慕容桐皇卻不行!他輕輕推開姐姐,溫柔笑著拿軟毫在臉上鬼畫符,畫了兩撇鬍須,終於逗得梨花帶雨的她破涕為笑,慕容桐皇這才擦去她眼角淚水,眼神堅毅道:“天底下不會有人對我們好的。所以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慕容梧竹點了點頭。
敲門而入,徐鳳年看著這對苦命的姐弟,溫言道:“你們真想去京城那座梧桐宮?”
被聽聞心事的慕容桐皇惱羞成怒,從慕容梧竹袖中抽出匕首,就要與這無恥之徒拼命。
徐鳳年看著這個美少年那兩撇鬍須,平淡道:“如果說我可以送你們去皇宮,你們真的願意嗎?或者說我可以施捨給你們一份過得比狗稍好的安穩日子,你們答應嗎?”
慕容梧竹眼眸綻放出光彩。
慕容桐皇譏諷道:“你當自己是誰?!”
徐鳳年平靜道:“你不好奇我為何能有持弩甲士護駕?不好奇那連珠弩出自哪裡?不好奇那些精悍護衛佩刀叫什麼?慕容桐皇,你不是很聰明嗎,我的口音像是哪裡人?為何我與褚祿山熟悉?”
慕容桐皇記仇道:“你與我這個騾子說什麼廢話?”
徐鳳年笑道:“弩叫黃樞弩,王朝內手弩踏弩都不罕見,可這黃樞弩,卻不常見。你們是軒轅老頭的禁臠,可這弩卻是我北涼軍的禁臠。”
徐鳳年繼續語氣平靜道:“至於制式佩刀,有個挺響亮的名稱,北涼刀。這總聽說過吧?”
北涼刀。
慕容梧竹還是有些懵懵懂懂,慕容桐皇卻一臉震撼,手中軟毫掉在床上。
徐鳳年走過去撿起軟毫,笑了笑,在慕容梧竹臉上也畫了兩抹,點頭讚許道:“比你弟弟好看。他啊,臭脾氣,死腦筋,一點都不可愛。以後你這當姐姐的都兒孫滿堂了,估計他還是孤苦伶仃,活該。”
慕容梧竹俏臉緋紅,吹彈可破的肌膚能滴出水來。
徐鳳年把毛筆遞還給身體緊繃的慕容桐皇,輕聲道:“信不信你們陪我去一趟那啥牯牛大崗就行了,說實話,真要對你們有不軌企圖,我至於興師動眾先殺絕了軒轅二十騎?還得在這裡看你們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