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洪鐘大呂,望向那個被天道傾軋得幾乎已經雙膝跪地的可憐身影,語氣不帶絲毫感情,“徐鳳年,為何還要負隅頑抗?”
這一刻,無論是離陽中原還是北莽草原,幾乎所有人抬頭望去,都能看到那條彷彿是從天上垂落人間的雪白瀑布,只不過在絕大多數世人眼中,更像是一根纖細的魚線。
仙人垂釣,岸上是雲端,水中是人間。
光柱之中,徐鳳年單膝跪地,左手攥緊那柄涼刀,刀尖抵住地面,沒有刺入大地絲毫。
那襲藩王蟒袍沒有絲毫損壞,只是在年輕藩王的身軀顫抖之下,才掀起些許漣漪。
天人感應被隔絕,徐鳳年不止是耳聾嘴啞眼瞎,連同神意都喪失殆盡。
天人體魄根本就無法抗拒那份當頭砸落的天道光柱,只是強撐而已,雖然尚未徹底支離破碎,但已經出現搖搖欲墜的跡象。
單膝跪地的徐鳳年低著頭,持刀手臂顫抖不止。
從他七竅之中,加上眉心那處,倒瀉-了八條透體而出的氣機,如同七條遊曳不定的雪白小蛇。
失去一切感知的徐鳳年只是下意識以刀拄地,右手掌心貼在地面上,只是下意識支撐起身軀,儘量試圖站起身,如同挑起一副擔子,然後繼續負重而行。
徐鳳年身後那位潛入人間的冷笑道:“我草原鐵騎破關南下,最終首次統一中原,是既定的大勢所趨,你徐鳳年竟敢想以一人之力攔阻天意,真是不自量力!”
在徐鳳年左手那邊的天人雙臂環胸,大笑道:“我已經看到草原的雄鷹,停在中原書樓的屋簷之上!”
徐鳳年右手邊那位天人微微搖頭,銀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些譏諷和憐憫,“僅以一地之力,展現出比大奉一國之力還要可觀的實力,給我草原兒郎造成如此巨大的麻煩,你們北涼倒也算不錯了。”
相較於那些已經不堪重負而消散於光柱中的北莽隱秘練氣士,這四位天人和三位謫仙人的身形要更為持久不衰。
好像都對年輕藩王的堅持感到有些不耐煩了,三名謫仙人對視之後,各自點頭,主動散去體魄神魂。
如此一來,本就氣勢洶洶的光柱驟然聲勢暴漲。
單膝跪地的年輕藩王肩頭頓時下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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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流浹背的拓跋氣韻如釋重負,只是這一次再也笑不出來,仍是神情凝重。
一直在打量春捺缽臉色的耶律東床有些失望。
心想你徐鳳年好歹拼死換掉那些來自天上的陸地神仙也好,若是能夠一鼓作氣宰掉耶律洪才,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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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紫衣不知何時從遠處拔地而起,撞向那道光柱。
白衣洛陽腳尖一點,抓住軒轅青鋒的肩頭,狠狠將她砸向地面,沉聲道:“別去,以你的氣數,足夠稱雄江湖,但對上那天道氣運,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殺絕那支北莽江湖高手組成的八十餘人騎軍,再加上鑿穿一支千人騎軍的包圍,軒轅青鋒顯然受傷不輕,落在地面後,吐出一口血水,對洛陽的提醒置若罔聞,體內氣機急速流轉,就要第二次起身。
洛陽落迅速在她身邊,平靜道:“相信我。”
軒轅青鋒這才放棄對那道光柱的衝擊,語氣冰冷道:“事不過三,接下來別攔著我去殺那位北莽太子!”
洛陽這一次沒有任何攔阻的意思,只是氣笑道:“你倒是會撿漏。”
不過斷矛鄧茂已經繞過那道光柱,出現在兩名女子身前,恰好攔住徽山紫衣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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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北城城頭,一聲比起先前鼓聲都要沉重悲壯的鼓響,重重響起!
洛陽也隨之朗聲笑道:“大秦風起!”
光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