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死儘儘死(3 / 10)

副帥平靜道:“司馬烽帥,實不相瞞,老頭兒這輩子根本就沒上過沙場,從未經過裡戰陣廝殺,只是很多年前遠遠見過幾次。自從十七八年前到了葫蘆口後,也從沒想過活著的時候會瞧見北莽大軍,打仗死人,老頭兒活了這麼久,本就是哪天一覺睡去哪天就起不來的人了,談不上怕不怕的,只是記起很多打仗後的慘事,不敢去想啊。很多年前,還沒有到北涼,看到路旁販-賣兩腳羊,按斤兩售賣,邊上就備有持刀屠子和沸水大鍋。狗肉尚且有五百錢一斤,這羊肉才百錢一斤而已。”

司馬真銘一臉疑惑,不懂這賣羊肉吃羊肉有何可說的。

老人手指微微顫抖,輕聲道:“那‘兩腳羊’啊,就是人,只有雙腳。女子被稱為‘下羹羊’,瘦弱的年幼孩子則被稱為‘小骨爛’。一些個稀罕的讀書人,只要不是太面黃肌瘦,價錢都能高些,叫做‘書香羊’。”

司馬真銘幾乎作嘔,但是在頭皮發麻的同時,這位烽帥眯起眼,死死盯住這位戶牒寫明是幽州射流郡人氏的年邁副帥,一隻手也按在涼刀刀柄上。

此時,練完拳的副帥郭熙悄然而至,看了眼司馬真銘,默默走到老人身邊。

薛老頭淡然道:“都這個時候了,在北莽大軍面前,是北涼當地人,還是中原逃難的春秋遺民,重要嗎?放心,老頭兒不是什麼北莽諜子,我丟不起薛家祖宗的臉面。”

司馬真銘冷笑反問道:“當真不重要?”

老頭兒突然開心笑了起來,指了指始終沉默寡言的副帥郭熙,“烽帥大人你的箭術跟他旗鼓相當,打捉對廝殺,可就差遠了。”

然後這個往日在烽燧內誰都能拿捏調侃的老頭子,不再理睬司馬真銘,臉上流露出深沉的緬懷意味,自顧自說道:“當年在西蜀冷衙門的中書科,只是做些抄寫經書、篆刻官印的勾當,年俸不足百石,中書舍人,從七品的芝麻官而已,冰敬炭敬當然是毛都沒有一根。那咱們怎麼賺錢養家,也是有法子的,皇宮裡頭逢年過節,要貼很多春聯子,就輪到我們中書舍人上場了,寫聯子前,宦官會端來調墨用的硃砂和金粉,這時候我從懷中摸出一杆大毫筆,往金粉盤子裡使勁一蘸,哎呦,筆壞了,塞回袖管,換上一枝筆,呦,又壞了,就這麼一鼓作氣‘蘸壞’了十幾杆,才能好不容易找到枝好筆,開始正兒八經書寫。雙袖鼓鼓的出宮以後,趕緊小心抖落金粉,怎麼都有二兩重,找家錢莊一熔,那就是一顆瞧著就喜氣的小金錠嘍。”

完全忘我的老人嘖嘖笑道:“當年我買書藏書,可都是靠著這些小金錠啊。”

司馬真銘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個潛伏在北涼多年的西蜀餘孽,難不成真要拔刀相向?

郭熙坦然說道:“司馬烽帥,等打完了仗,要是你我和薛大人能活下,你據實上報即是,永徽二年,我郭熙就是那個在涼州關外射了大將軍六枝連珠箭的刺客。但是如果我和薛大人都死了,你還活著,希望烽帥就不要提這一茬了,我郭熙自永徽六年起,就沒了報仇的心思,當然,信不信由你。”

突然那司職守望的少年烽子慌張喊道:“寇至!一百二十餘騎!”

司馬真銘毫不猶豫道:“全燧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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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先鋒軍一口氣推平了棗馬寨堡群,殺敵三千多,但是從主帥楊元贊到幾名大將所有的將校都沒有半點輕鬆,戰死之人就有整四千,那麼傷患又該有多少?所幸不是疫病最易傳播的酷暑季節,否則以北方遊牧民族一貫的狠辣作風,極難救治的重傷者,一律就地殺死,且不以戰死論!不過在先鋒軍中有一批人的心情照樣十分閒適愜意,這些人身邊大多有精騎扈從護衛,從二三十騎到數百騎不等,年紀都不大,多在十五到二十五之間,若說鹿尾巴烽燧的烽帥與白馬義從失之交臂,被司馬真銘引以為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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