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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府來了名不起眼的外鄉客人,一門五雄傑的姚家每日裡訪客絡繹不絕,倒是沒有誰會對此上心。不過姚家雖說是太安城裡的新貴高門,來訪勳貴裡頭卻少有真正的廟堂重臣,不說張首輔,便是六部主官也沒有一個,今天總算有個老頭“壞了規矩”,拎著壺劍南春燒就來找人一起喝酒,把姚府門房嚇了一跳,乖乖,竟是門下省左僕射桓溫桓老爺子大駕光臨,來不及稟報家主,急匆匆要自作主張開儀門迎接,不曾想老爺子腳底抹油,直接就從側面溜進府中了。本朝理學宗師姚白峰趕忙帶人去尋找那位坦坦翁,不曾想是好不容易在一座涼亭裡看到了老人,亭內有位年輕京城士子正跟姚白峰的嫡長孫在棋枰上論英雄,來府上不蹭吃喝卻是蹭名聲的年齡相仿旁觀者,則圍成了一圈,很講究觀棋不語真君子的規矩,只有一個老頭兒擠不進人堆,乾脆就站到了亭椅之上,居高臨下望著戰況膠著的棋局,總是喜歡出聲瞎指點,若是金玉良言也就忍了,可次次支招,臭棋簍子的水準一覽無遺,很惹人厭,故而每次胡亂言語都會惹來白眼無數,滿身酒氣的老人樂此不疲。姚白峰哭笑不得,默默靠坐著廊柱,不去打攪坦坦翁的閒情雅緻,姚大家身邊有一張於姚府而言也很陌生的年輕面孔,這位年輕人也站到廊椅上觀看棋局走勢,桓老爺子僅是瞥了一眼,就繼續在那兒指點江山,傳授姚登穉該落子何處,被足足呱噪了半局棋的姚家嫡長孫無奈一笑,自然不會依著那醉酒老頭兒的言語,在他棋盤落子後,就聽到高處老頭兒冷哼哼說了昏招二字。
也不知是誰頭一個發現了涼亭中坐著的國子監左祭酒,趕忙朗聲致禮,如此一來,就沒誰在留心棋局勝負了,一位位趕忙恭敬作揖,亭中士子多是小門小戶的出身,之所以能認出姚白峰,歸功於有人新入國子監,遙遙聽過這位理學宗師講學授業。姚白峰笑了笑,抬臂指了指站在椅子上的拎酒老頭兒,溫言笑道:“你們這些孩子啊,拜我作甚,沒瞧見還有位左僕射大人在這兒呢,官帽子比我大多了。坦坦翁,你說是不是?”
桓溫氣乎乎道:“棋才下了大半,繼續繼續,你們兩人莫要當那沒有下邊的宦官。”
亭中士子都被驚嚇得不輕,一時間呆若木雞。只見坦坦翁身邊站著的年輕人跳下椅子,穿過人牆縫隙,往棋盤那邊走去,彎腰捻起一顆白棋,輕輕敲在一處,微笑道:“收官完畢。”
然後直起身轉頭對眾人笑道:“來,別傻站著了,咱們一起拜過左僕射大人,這樣的大好機會別錯過了。”
桓溫走下長椅,擺手道:“免了免了,老夫今天也就是個客人,萬萬不敢擔下客大欺主的罵名。你們識趣的,就別把老頭子我往火坑裡推,否則萬一將來有哪天落在老夫手裡,看不使喚你們徒步走上七八里路買酒去,連那酒錢都還得你們出。”
姚白峰讓嫡長孫把一群感到榮幸萬分計程車子送出涼亭,只餘三人,桓溫跟姚白峰這兩位國子監新老左祭酒的老傢伙對坐棋局,“收官”的年輕人則站在姚白峰身後,桓溫盯著棋局,笑了一聲,“還真是給你收官了,方才那群娃兒就沒這份棋力手勁。”
姚白峰點頭道:“桓大人,這位便是先前我與你說起過的孫寅,今年科舉文魁,非他莫屬。”
桓溫笑容恬淡道:“左祭酒大人啊,心心念念,就真給你心想事成了?你老打著瞌睡,北涼那邊就給你遞過枕頭了?有啥秘訣不,你給說說?”
姚白峰豈會聽不出坦坦翁言語裡的“殺機”,顯然是信不過北涼出身的孫寅,皺了皺眉頭。孫寅坦然笑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桓溫抬起頭,平靜問道:“哦?怎講?”
孫寅答道:“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後,還望桓老爺子的門下省收留在下。”
桓溫自顧自說道:“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