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老人幾個箭步快速跟上徐鳳年,拉住徐鳳年的右手,死死不肯鬆開。
徐鳳年轉頭望著這個神情突然肅穆起來的老人。
老人壓低嗓音道:“徐鳳年,一定要讓這個天下,少死人!”
徐鳳年想要轉身走人。
老人不知哪來的氣力,死皮賴臉攥緊徐鳳年的手,漲紅了臉。
徐鳳年本可以稍稍揮袖就能掙脫,但是不知為何,徐鳳年輕輕嘆息,點了點頭,無奈道:“需要說嗎?”
老人這才悻悻然鬆開手。
走出去幾步後,徐鳳年聽到那個老人小聲說道:“不這樣做,顯不出我齊陽龍拯救蒼生的態度嘛。”
徐鳳年嘴角抽搐,抬起右臂,伸出大拇指,然後朝下指了指。
看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
老人又說道:“嗯,有我年輕時候的幾分風采。”
大概是覺得離得遠了,年輕藩王聽不到自己的嘀咕,所以當那位北涼王突然扭頭的時候,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背轉過身,雙手負後,快步走上社稷壇,像是急著要去那兒瀏覽風景。
一老一少,背對而行。
老人收斂了臉上神色,在心中默唸道:“碧眼兒,如果你在世,是咬緊牙關也不開禁一石漕運,還是力排眾議全部開啟漕運?不管如何,我都不如你。”
老人站在社稷壇頂端,看到那些扎眼的鬆散土壤,緩緩蹲下身。
徐驍,張鉅鹿。
你們兩個生前鬥了半輩子,死後到了地底下,其實就會一起喝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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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天監大門口,有個呵呵姑娘,一手握著蔥油餅啃咬,一手揉了揉貂帽。
徐鳳年走過去彎腰,幫她扶了扶貂帽。
然後一襲大紅衣如蝴蝶飄舞而至,來到徐鳳年身前,空靈旋轉。
徐鳳年等她停下身形後,點頭柔聲笑道:“還是好看。”
徐鳳年一手牽起一人,“先回驛館,後天一起回家。”
徐偃兵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欽天監門口的馬車旁邊,已經放好了那杆剎那槍。
徐鳳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剛剛滲出的血跡,笑道:“這麼快就回了?這槍,真快啊。”
一時間摸不著頭腦的徐偃兵嗯了一聲,等到年輕藩王坐入車廂,馬車駛出一大段距離,終於回過味來的徐偃兵笑罵道:“他孃的,罵人都不帶個髒字!”
笑過之後,徐偃兵望向遠方,有些出神。
戴貂帽的少女和戴幃帽的朱袍女子,不知為何都沒有坐入車廂。
車廂內。
那個渾身浴血的年輕人摘下了涼刀,雙手捧起那件藩王蟒袍,把頭埋在其中。
肩膀顫抖。
不見表情。
不聽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