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就算刀甲傾力而為,自己就算再大意,也不會如此狼狽。
徐鳳年落定後,嘴角滲出血絲,只是根本就不去擦拭。顧不得,也無所謂。
徐鳳年經歷過的生死大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老人嘖嘖道:“就你現在的糟糕處境,至多也就用上三招來拼命。遇上一般的金剛甚至指玄高手,三招差不多也夠了,可惜遇上我。”
徐鳳年平靜道:“不用三招,就一招的事情。”
老人問道:“就算死,也要護著身後兩塊碑?人都死了,碑有什麼用?你徐鳳年不是北涼王嗎?不懂取捨?”
老人大概是真的老人,話有些多,此時仍是“好言相勸”道:“小子,世間美人,那是雨後春筍年年出,便是兵源,也是野火燒不盡野火燒不盡,一茬復一茬。但是有兩樣東西,很難補充,一是沙場上的鐵甲重騎,少一個就是少一個,很難迅速填補。再就是江湖高手,每一人都是需要天賦、際遇和很多年時間打熬出來的。尤其是你徐鳳年,要惜命啊。你要是死了……”
雪勢漸大。
徐鳳年沒有理睬老人的絮叨,做了一個抬手式。
手中多了一柄雪刀。
但是老人突然感傷起來,負手望天,“北涼,以一地之力戰一國,你要是死了……”
老人自說自話,神情蕭索,“北涼有沒有北涼王,我根本不在意。但是徐鳳年死不死,我齊練華怎能不在乎。”
徐鳳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茫然。
被刀甲齊練華一拳一掌擊中後,體內氣機竟然在經歷過初期的劇烈震盪後,竟是有了否極泰來的跡象,開始趨於穩定。
老人一臉氣惱,瞪眼道:“小子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徐鳳年一頭霧水,但依舊握住雪刀,疑惑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曾言“風雪夜歸人”的老人越發惱火,“你小子不是渾身心眼的伶俐人嗎,怎的如此不開竅了?!”
徐鳳年也火了,怒目相視。
看著倔強的年輕人,老人好像記起了一些往事,跟這個世道強硬了一輩子的執拗老人也心軟幾分,語氣柔和,有些無奈道:“怕小子你猜不出,我不是取了個化名‘吳疆’嗎?”
徐鳳年哭笑不得,“我不是猜出你是齊練華和春秋刀甲了嗎?”
火冒三丈的老人突然重重一跺腳,整座陵墓上空的風雪都為之凝滯停頓,“徐驍就沒跟你說過他老丈人不姓吳?就算徐驍那王八蛋沒說,素兒也沒跟你提起過?沒跟你說過當年有個姓齊的刀客,在吳家劍冢為了個吳家女子大打出手,差點拆了半座劍山?!”
徐鳳年轉過身,看不清表情,語氣聽不出感情變化,“沒有。”
“沒有?!”老人是真動了肝火,指著徐驍的墓碑破口大罵道:“好你個錦州蠻子,當年為了娶我女兒,你說不跪天不跪地,就給我這岳父跪上一回!好嘛,屁大的小校尉,手底下幾百人,就敢威脅要是不答應,將來一定帶兵滅了大楚!老子當時就該一掌劈死你!”
當老人沉默後,只有滿園風雪嗚咽聲。
老人眼神慈祥,又有滿臉愧疚,凝望著那個比徐驍要順眼太多太多的年輕背影,緩緩說道:“我第一次偷偷見你,是徐家鐵騎趕赴北涼途中,也是這般的風雪夜,在一座小寺廟內,你被你孃親責罰通宵讀書,你小子就手捧書籍,坐在大殿內的佛像膝蓋上,就著佛像前的長明燈,一直讀書到了天亮。旁邊四尊天王相泥塑或帶刀佩劍,或面目猙獰,燈火幽幽,殿外隆冬風雪似女鬼如泣如訴,成年人尚且要發怵,你這孩子獨獨不怕。我就在樑上看了你一夜,真是打心眼喜歡啊,不愧是我齊練華的外孫!”
老人心胸間湧起一股因子孫而自傲的豪邁氣概,“我不認徐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