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無風也無雨(2 / 3)

反心,當年西壘壁之戰後,是如此,現在涼莽大戰開啟,無論戰局如何變化,還是如此。”

趙篆皺眉道:“豈不是自相矛盾?”

世間唯一一個因為姓氏因為門第便可“生而為聖”的讀書人,這個被離陽皇帝尊稱為衍聖公的中年儒士又一次嘆息,“不矛盾,陛下不該把眼光放在十年幾十年內,應該更長遠些。陛下,試問每一次王朝興替,究其本源,是何緣由?”

趙篆苦笑道:“衍聖公的考校如此之大,朕委實不知如何從小處破題。若是說些空泛言辭,別說衍聖公,就是朕自己也覺得可笑。”

儒士搖頭道:“陛下錯了,大錯特錯了。”

趙篆誠懇道:“懇請衍聖公解惑,在這裡,你我二人,無不可言之事,無可不說之話。”

衍聖公府當代家主的中年人,沒有半點尋常臣子那種達到爐火純青境界的誠惶誠恐,只是淡然道:“道家聖人推崇‘絕聖棄智,絕仁棄義’八字,後世看來,就算不去腹誹,也難免滿頭霧水。之所以如此,在於千百年來,讀書漸易,識字更多,人心機變隨之橫生氾濫,道家聖人那八字,如治理洪水只用一個堵字,早期蓄水不深,可行,時過境遷,則不可行,當初的汗牛充棟和連篇累牘,變成了如今的稚童手捧一本書即是數萬言,陛下,我儒家講禮樂談仁義,為讀書之人訂立規矩,堵疏結合,規矩與規矩之間留下空隙,以供世人遵循禮儀而通行,既是順勢而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中年人抬頭望向一座牌位,“如果說首重禮樂,是我儒家為天子開出的一份治國藥方,那麼獨尊儒術,是大奉朝開國皇帝對儒家的一份還禮。天下興亡事的根本,其實正是被很多人……也包括陛下在內給看成僅是泛泛之談的禮樂崩壞,禮樂崩壞,仁義忠信便成為無根浮萍。外戚干政,宦官亂政,藩鎮割據,黨爭禍國,甚至是皇帝怠政,哪一件不是不合禮之事?也許陛下會說知易行難,說那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誰都懂,但是人非聖賢,而且天下何其之大,疆土何其之廣,臣民何其之多,作為君王,哪裡看得出那第一窩蟻穴來自何處,何時,何人?陛下可是這般認為的?”

趙篆笑了笑,“見微知著,叩指長生,那可是指玄高手才有境界啊。朕讀書還算馬馬虎虎,習武真是要了命了。”

中年人也會心一笑,伸手張開五指虛空一抓,“話說回來,徐鳳年之所以是本朝的心腹大患,不是他不忠,甚至不是什麼不義,更不是他不講禮,事實上,這位年輕藩王也許很多事情都不講理,但在我眼中,比太多太多讀書人都要懂禮。只是他徐鳳年與張鉅鹿如出一轍,為社稷謀,卻未必肯一心一意為君王謀。張鉅鹿為天下寒士樹立起一道龍門,也許不出三百年,當皇帝坐龍椅就完全不用講究出身了,加上又有徐鳳年無形中的推波助瀾,朝廷壓制北涼越深,徐家立功越大,這種趨勢甚至會縮短一百年甚至是兩百年,我這個衍聖公哪裡什麼聖人,看不到黃龍士所看到的那麼遠,只能盡力去做好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而已。很多先賢,初衷很好,不惜以死為後世走出一條新路,但是可惜後人未必會因此而感激涕零啊,腳下可走的道路越多,反而越去想著取巧,當初百家爭鳴,民智大開,於是道家聖人的無為而治,徹底淪為空談,君王夢寐以求的垂拱而治,更是奢望,也許將來終究有一天,我儒家也是這般深陷困境……作為一國之君,先帝其實已經足夠英明,可惜遇上了徐驍和張鉅鹿……”

中年人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感慨道:“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治國遠不如張鉅鹿,謀國遠不如元本溪,守國遠不如徐鳳年,亂國遠不如謝觀應,眼光更是遠不如黃龍士。但是我有一點是他們做不到,或者準確說是他們不願去做的,那就是恪守本分。今天之所以特意讓陛下帶上宋恪禮,很簡單,就是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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