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觸手,努力想要夠著明聞衣襬——可是,它和明聞還隔著一段對它來說無比遙遠的距離,哪怕竭盡全力,那根細小的觸手依然無法觸碰到明聞。
“對了,我想到了。”黃毛青年舉起鋼刀化的右手,“不如把它切成兩半,再一點點剁成肉泥……”
他哈哈笑著,再次揮下鋼刀——
然後,笑聲戛然而止。
鋼刀被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握住,鮮血沿著骨節分明的指間滾落,刀鋒懸停,無法寸進。
黃毛青年驚愕地抬頭,對上一雙寒冽刺骨的墨色眼眸。
“哦?”椅子上的男人饒有興趣地坐直了身體,目光黏連在明聞沒有表情的臉上,“醒了?路乙,給他留隻手就行,別不小心弄死了,我還要用。”
那個叫路乙的黃毛青年沒有回答,他的面龐不斷變形扭曲,似乎在忍受著某種劇痛,根本說不出話。
他已經用盡全力,卻依然無法將右手化作的鋼刀收回,那柄鋼刀如此鋒利,令明聞的指間瞬間染上一片血紅,可是,明聞的眼眸始終冰冷,沒有變化。
滴答,滴答。
鮮血滴墜,劃過刀鋒,落在刀尖下方的小黑球身上,毫無阻礙地融沒於它漆黑的體內。
細細的觸手無力下垂,明聞低頭,另一隻手輕輕捧起這團幼小的黑色生物,冰涼的,粘稠的,在他掌心裡發抖,奄奄一息。
咔嚓。
鋼刀的表面裂開一絲縫隙,路乙發出慘叫,近乎斷手的痛楚讓他直接跪趴在地,無法爬起。
“對……對不起……”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路乙以頭撞地,痛哭流涕地嚮明聞求饒。
“我錯了,對不——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回響於整個地下停車場,鋼刀碎裂,路乙抽搐著翻滾,右臂血如泉湧。
寧燦燦完全驚呆了,她剛剛給明聞做過治療,非常清楚這個年輕人受了怎樣的重傷,連血都無法止住——可是,不過眨眼之間,他就解決了一個進化者!
其他人也同樣陷於不可置信的情緒之中,很快,有人出聲,聲音莫名充滿恐懼。
“快,快看那邊!”
“那是什麼??”
——停車場入口,黑壓壓的夜幕之中,一顆碩大的死白頭顱懸在那裡。
那是一個近乎三米高的怪物,外皮雪白光滑,像剝了殼的雞蛋,光溜溜的無毛頭顱佔據了七成的身高,支撐頭顱的卻是極其細瘦的軀幹,雙腳宛如老人萎縮的小腳,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軀幹兩側的手臂,長如竹節,半米長的指甲黑而彎曲。
停車場內鴉雀無聲,就連路乙都被他的哥哥路仁堵住了嘴。那隻忽然出現的怪物臉上一片空白,沒有五官,只是靜靜地蹲在停車場入口,歪著一顆碩大的、彷彿隨時要掉下來的腦袋。
突然,怪物臉龐蠕動,皮肉裂開,露出一隻沒有眼白的森黑獨眼,獨眼咕嚕嚕轉動,竹節般的死白手臂伸進停車場內,半米長的彎鉤指甲胡亂抓向人群。
尖叫四起,人群四散奔逃,寧燦燦大喊:“張叔!我們聯手!”
張承茗抱頭:“我打汙染物?真的假的?!”
寧燦燦焦急地環望四周,所有人都在跑,因為恐懼,昏暗的地下停車場成了繞不出去的迷宮。路仁和路乙兩個進化者,此刻也不見了蹤跡。
眾人的哭救聲中,她忽然看見一道無比醒目的身影,那是明聞,他穿過慌亂逃竄的人群,徑直走向了那隻怪物。
怪物的長臂無端停頓一下,兇狠地抓向了他。
“小心!”
寧燦燦一聲驚喊,卻來不及了。
怪物的尖爪已刺至身前,捲起刀尖般凜冽的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