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麵對慕容煦的目光笑了一下,沒有覺得坐立不安,“年紀大了的人,往往會想到自己兒子的前途,也擔心長子會不會照顧下面的弟弟。世子不覺得大王那話其實是在交代後事麼?”
慕容奎那些話在慕容煦聽來,簡直就是威脅,哪裡是交代後事。
“交代後事?交代後事就是說如果我不對弟弟們好些,就不能夠把這基業都傳給我?”慕容煦說起這話,都帶著一陣憤慨。
“大王只不過這麼說罷了,只要世子表面上能夠讓大王滿意,那麼世子之位穩如泰山。”李洋笑了笑,“不過只是對下面的郎君們多幾個笑臉,難道世子這個也做不到?”
“難。”慕容煦伸手揉了揉眉心,“幾個兄弟之後,那些個小孩子就不說了,長成了的四個裡頭,老二自然是個厚道人,但是老三和老四就不是個吃素的了,老四從小就備受阿爺喜愛,老三是前兩三年開始就在阿爺面前表現的不得了,到了如今獨自帶兵,有了自己的部將。”他說著皺了皺眉,“要是他是忠心的,那倒也罷了,可是我看他,怎麼都覺得不同尋常。”這個弟弟面對他的時候很恭謹,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挑不出半點錯誤來。
但是這樣才可怕,就算是老二,有時候也會無意間說些讓人生氣的話,可是老三卻不會,他的滴水不漏,讓人覺得違和,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他總覺得老三看他的時候,眼裡頭是沒有半點感情的。
似乎他就不是個活物一樣。
“世子不能也要做到。”李洋突然正襟危坐起來,“如今大王已經年老,年老之人最關係的莫過於自己的身後事,只要世子在大王面前將表面的都做足了,那麼大王便可以放心將燕國交於世子。”李洋看到慕容煦蹙緊了眉頭,不得不又加上一句,“世子忘記了漢景帝的慄姬了麼?慄姬之愚,足以引以為戒。”
“……慄姬不過是漢景帝的一個姬,不能夠和我相提並論吧?”慕容煦聽到李洋竟然把他和一個慄姬比較,不禁不悅。
“自然是不能夠和世子相提並論,不過其中的意思都是一樣。”李洋笑道,“世子戒急用忍啊!”
慕容煦並不是蠢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長吏這些話,句句在理,眼下想要穩住慕容奎,唯一的辦法就是對那些個弟弟好些,讓慕容奎能夠放心。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自己帶兵出征,在鮮卑武將和眾多投靠在慕容燕國下的部落大人們認可他。到時候他就是羽翼已成難以撼動了。可惜慕容奎信的是漢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那一套。慕容奎寧可自己親自出徵,也不會讓他這個世子出去的。
征戰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那麼就只剩下李洋說的那個辦法了。
“可惜我阿孃走的早。”慕容煦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到自己的母親的時候,神色柔和了些。
“王妃孃家部落裡頭已經發生變故,恐怕在世子之事上,也無可奈何。”李洋後腳就給慕容煦一句。
慕容煦的母親當年也是大部落出身,奈何她本人走的早,而且孃家部落裡頭十幾年前發生了子殺父奪位自立的事,很是鬧騰了一會,最後上臺的,也不是他的舅父。
所以舅家對慕容煦來說,還真的沒有半點幫助。
“就依照先生所言。”慕容煦嘆了口氣,對李洋道。
李洋聞言對慕容煦拱手。
遷都這件事照著是鮮卑人的習慣,慕容奎這個燕王先來,慕容燕國的大臣們隨後來,不過比大臣們更快的是慕容家的那些女眷們。
女眷們除去和漢人士族聯姻的那些漢人妾侍之外,其他的都是鮮卑或者是匈奴貴女,這些貴女們自小就在馬背上,趕起路來完全沒有半點辛苦。
慕容奎到了薊城幾日之後,那些個女眷也到了,頓時薊城就開始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