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是白瞧的嗎?
衛琅並不覺得愧疚:“恩師所賜羊毫,被你咬得沒法見人。”
怎麼算,都是兩不虧欠。
原來那毛筆還是他師父送的,駱寶櫻暗道活該,手指一緊,將紫毫抓住了:“既然表哥知道錯,我就收了這筆。”
也不等他回答,邁開小腿,擦肩而過。
直走到臥房方才停下。
把手中筆往書案上一擲,駱寶櫻道:“你們把它收起來。”
藍翎驚訝:“三公子送的,姑娘不用嗎?”
不用,把它打入冷宮!
駱寶櫻心想,往前不送,現在她那麼小,他送她禮物作甚?只是徒增煩惱罷了,天天放在書案,拿來寫字,就跟天天看見他一樣,她才不想呢!至於去書房,馬上都要搬走了,又能去幾次?她也不是沒有筆。
藍翎可惜,但還是聽從主子的吩咐將那支紫毫收入了描金黑漆盒子裡。
賣了良田的錢款到得四月中由莊頭帶到京都,老太太知曉衛老夫人與大房,二房的關係算不得十分融洽,他們每住一日,實則都會給老夫人帶來麻煩,兩人舊情已敘,也是時候搬走了。
只挑選宅院不似市集買辦,哪裡那麼容易,連著看了好幾家,都不是很滿意。衛老夫人勸老太太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必得精挑細選,故而整個四月,多數時間都花在上面。
眼看著天氣就有些熱了,衛家百年基業,手頭甚是闊綽,給每房都發了冰,包括他們駱家。
幾個小姑娘都不曾享受過,駱寶樟躺在竹藤上,吃著甜果,嬌笑道:“這等日子真跟天上似的了,我瞧瞧皇親國戚也不過如此吧?”
那可差得太遠了,駱寶櫻嘴角一翹,想她宜春侯府,那待遇堪比宮廷,衛家如何比得上?便是冰,也是有講究的,不似普通的冰塊,而是用香露薄荷凝結而成,化開時夾著微香,涼意舒爽,難以描繪。
不過她如今也享受不了,是以便是這等冰,也足以叫人滿足。
微閉著眼睛,忽地又聽駱寶樟道:“今兒我聽下人說,大梁又要選秀了,不知宮裡又得添多少人呢。”
駱寶櫻一怔。
歷代皇帝,選秀並無定數,若非皇太后插手,全憑皇帝心意。她記得上一次選秀好似是在五年前,怎得皇上又要選了?她實在對這大姑父很是失望,半百的人了不好好休養生息,還要臨幸美人呢!要說天下最貪心的,也只有他。
當然,她對皇帝的不滿主要還是來源於她的大姑姑皇后娘娘,將心比心,誰不希望自家夫君對自己專情?只可惜,她那大姑姑嫁得是皇帝,擁有三宮六院乃稀鬆平常之事,又能說什麼?
可見嫁人,真是一條不能走錯的路。
駱寶樟自說自話,見別人並不搭腔,坐到駱寶櫻身側笑道:“三妹,你由三表哥悉心指導,可曾有進步了?”
如此嚴苛,不進步都難。
駱寶櫻淡淡道:“總不負他才子之名,不過咱們馬上搬走,也學不了多少。”所以,還是請你別再問了。
她實在煩駱寶樟每次都帶著試探的目的,也不看看衛琅何許人,能瞧得上她嗎?若真瞧上,她能把自己眼睛都戳瞎!論到這方面,駱寶棠真比她好上很多,總是安安靜靜的,不去打攪別人,而且便算說話,也很有禮貌。
見她跟駱寶珠那小祖宗一個樣,惜字如金,駱寶樟心裡惱火,就因為她們是嫡女,便總對她高高在上,可她並不想低聲下氣的,都是一個父親,誰又能比誰高貴?她站起身,拂袖走了。
將將出門,便覺一股熱氣拂到面上。
終究是入夏了。
她心氣不順,不想回屋,轉身去了園子裡散步。
花木蔥蘢,遮蔽去不少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