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裡。
這小子又發什麼瘋,上一回離家出走是為了“上山學藝”,這一回又是為了什麼?
算算發車的時間差不多到了,範俠在車站的小賣部買了條羊毛大圍巾披在後背,又買了個一看就很不好吃,除了汽車站和火車站,換其他地方都見不到品牌的麵包上了車。
車上有空調,比候車室裡暖和多了。夜裡坐車出行的人不多,範俠一個人佔了兩個的位子,半坐半躺著,把腦袋靠在窗戶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範俠……”
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範俠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繼續埋頭苦睡。
夢境雖然模糊,色彩倒是顯眼,大塊大塊的黃色和綠色交織,耳邊傳來音樂聲,有兩個男人穿著背心和短褲在跳貼面舞。
“範俠,範俠,你給我下來!”
那呼喚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貼到自己的耳旁,聽起來莫名地熟悉,還哐哐作響。哐哐聲蓋過了夢裡的樂聲,背對著他的兩個男人停下舞步,斜著眼睛望向他……
範俠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下一秒驚恐地發現寧小北的臉正對著自己靠著的玻璃窗下方。他滿臉怒氣,用手雙手用力拍打著車窗,那雙細長眼簡直被人用線吊起來的似得,都要瞪成銅鈴了。
“師傅,快開車呀!”
範俠倒吸一口涼氣,衝著司機大喊。
出發時間還沒到,司機大哥當他放屁。
“小北,我們上去把他拖下來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寧小北獰笑一聲,衝到車門旁踏上臺階。
“老,老,老大……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範俠把圍巾披在身上,就露出一個腦袋,像是古早電視劇裡失|身的良家婦女一樣,眼看著寧小北低著腦袋,雙手高高舉起一步步地朝他逼過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啊,逃?你再逃呀!現在想起來要好好說話了?告訴你,你現在插翅難飛,晚了!”
寧小北拉起他的胳膊,就往自己這邊扯,“快點跟我回去!”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自己回去吧,你別管我了。”
“我看你在做夢,走!”
兩人推推搡搡擠成一團,跟蹺蹺板似得一個站起一個坐下。
最後範俠乾脆耍起了無賴,躺在座椅上像條毛毛蟲一樣胡亂扭動起來,寧小北氣得狂踢他的屁|股和大腿。
丁哲陽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站在車座旁,想要幫忙卻無從下手,還被連帶踢中了幾腳,雪白的校服運動褲上沾上兩個大鞋印,受足了無妄之災。
“哎,兩位小同志,車子要開了,你們到底是坐車還是不坐車啊?”
滿頭小卷發,脖頸裡圍著一根橘紅色絲巾的售票員阿姨雙手叉腰,吊著兩根青色的,好像老電影裡女特務的眉毛冷冷地看著他們,用帶著本地方言味道的普通話問道。
於是一個人的長途旅行就這樣莫名其妙得變成了三個。
黃昏的小鎮車站上,隨著“滴滴滴”三聲喇叭響,載滿了一車旅人的巴士向東海小島的方向開去。
直到汽車開上擺渡船,坐在客艙裡看著窗外的泛黃又帶黑的滔滔海水,丁哲陽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在海上!這是今天最後一班車!他們回不去了!
“怎麼辦啊?能讓船開回去麼?回不了學校,老師不會發現麼?”
“肯定會被發現的呀……你要麼現在跳下去,游回去吧。”
範俠一邊吸著鼻涕,一邊說道。
大圍巾已經被寧小北征用了。
巴士上船之後,全體乘客都必須下車,人車分渡。等船靠岸後才能回到巴士上。
這海上又是風大,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