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點一線的生活,無非就是家裡、親王國官署、大明宮來回跑,也想偶爾出去走走。正好等下值後可以親自去蘇晉家裡拜訪一趟,這樣先表個禮賢下士的態度,並表示對蘇晉的足夠看重,也好為起用打好伏筆。這古代任用人才倒也特別,明明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下士非要先故作清高然後才被拜官,好像是在表明出仕並非為了物質利益而是因為與主公的禮遇情誼。
酉時之後,長安城牆上的鼓聲一響,吃皇糧的人們便從各自的官署陸續回家了。這時薛崇訓才叫龐二備車準備出門。親王國尉請帶侍衛著布衣隨從,薛崇訓說這次出行不必低調,遂命鮑誠率一隊全副武裝的飛虎團騎兵護衛,車仗一應俱全。
車馬儀仗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官民一應迴避,雖沒有跪在道路兩旁那麼誇張,但人們不敢大聲喧譁,目光中露出敬畏……薛崇訓混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不在乎排場面子之類的事了,周圍的敬畏就是他的自尊,早就習以為常。有的東西就像爬山爬上了山頂發現風景也不過如此,當你憧憬著某種東西不斷往上爬之後,那些憧憬的東西也許並不似想象中那麼重要。
有個與蘇晉熟悉的書吏在旁騎馬隨從,直接往南去蘇家。越往南走人煙越少,就算同在京城,南城和北城真是天壤之別,這邊的房屋也更低矮,當然價格就便宜得多。薛崇訓挑開車簾問道:“蘇晉罷官之後竟沒有積蓄?要住在這樣的地方?”
書吏答道:“回稟王爺,蘇公是武周朝的進士(武則天為了政治目的,大興科舉,並不論出身),家道並不殷實。加上獲罪險些身家難保,腿都被打折了,總算過了難關,生計自是不富餘。”
對蘇晉現在的書吏們自然是非常羨慕,同時也心知肚明這個平常可以隨便玩笑的蘇侍郎要發跡了,所以稱呼也左一個蘇公又一個先生地恭敬起來。
果然這時薛崇訓隨口一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唯有經歷過挫折而不喪失志氣的人才懂得世間沉浮”更加讓人們肯定了蘇晉的好運。
薛崇訓放下車簾時,同車的“書童”白七妹咯咯笑道:“親王殿下,蘇家是不是又個小娘子長得很漂亮?”
“何處此言?”薛崇訓愕然。
白七妹道:“親王國裡的人說杜家小娘子一進薛府,杜暹就要往上爬了;這回蘇晉看樣子又要得意,不是蘇家有漂亮小娘子麼?”
薛崇訓道:“事兒要是這麼簡單,我早被人算計死了。你不懂就別挖苦我。”
白七妹抱住薛崇訓的胳膊,一對挺|拔有彈性的柔軟隔著衣服貼了過來,嗲聲道:“我不懂你教我嘛。”
兩人正關在車門裡打情罵俏,外頭說道:“王爺,到蘇府了。”
薛崇訓咳了一聲,挺了挺腰,又用手抹了一把臉,神情頓時儒雅從容起來。白七妹見狀,捂住小嘴差點沒笑背過氣去。
他沒好氣地看了白七妹一眼,等車門一開,便一本正經地走了出來。左右一看地兒,周圍是明光閃閃的光鮮侍衛,襯托得低矮的瓦房愈發破舊。稟報的人倒是說得好聽加一個“蘇府”,周圍只有普通民宅,哪裡來什麼府?
許多老百姓在圍觀,見這陣仗,蘇家自然是臉上有光了,鄰里七姑八婆以後少不得到處說道。這時就見花白頭髮身著舊衣的蘇晉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門來,他那樣子乍一看去太普通了和周圍的百姓沒什麼兩樣,但是蘇晉卻比平常人少了一些莫名的敬畏,多了一些不卑不亢的文人氣質。他抱拳一禮:“卑職不知晉王大家光臨有失遠迎,請晉王恕罪。”
薛崇訓一副禮賢下士的溫和樣子,上前扶住蘇晉的胳膊笑道:“不用多禮,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你。瞧剛下值未來得及更衣,但咱們不在官署就隨意一點好了。”
一旁穿著青衣梳著髮髻的白七妹饒有興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