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兒子霍玉被容語一刀斬殺後,霍如松對朝政的熱情大不如前,連帶著與朱靖安的關係也疏遠了,只是到底念著朱靖安是自己女婿,眼前這等緊要關頭,朱靖安若不在場,那便徹底與皇位無緣。
說來也是不巧,偏偏二皇子一黨的肱骨均不在朝中,謝堰遠在邊關,不知何時能歸,左都督陳珞還在江南剿匪,吏部侍郎張翼和今個兒不知為何,如同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幾番申辯均被許昱駁了回去,他乾脆閉嘴袖手。
偌大的奉天殿,竟然像是把二皇子給遺忘了似的。
許昱還未搭話,立在一側的副都御使蔣勉慢悠悠說道,
“霍大人,非常之時,宮門不可隨意開啟,這點規矩,霍大人不會不懂吧?”
這是要徹底將二皇子踢出局。
霍如松臉色大變,額尖的汗當即滲了出來,正惶惶無助,只見東側一道隔簾被掀開,懷意攙著劉承恩邁了進來。
霍如松瞧見劉承恩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連忙迎過去,“劉掌印,您可來了,陛下病危,許昱和蔣勉著人將宮門關閉,不許二殿下進來,劉掌印,殿下是陛下長子,這等緊要之時,豈能缺席?”
劉承恩將眼底的陰鷙壓下,淡淡看了他一眼,問道,“二殿下何故缺席千秋宴?”
霍如松連忙將緣故一說,劉承恩心裡明白,嗯了一聲,“霍大人稍安勿躁,容咱家去探望陛下”
劉承恩出現,引起一片嗡然,東宮那幫老臣均圍了過來,“劉公公”
“劉掌印您可終於來了”
劉承恩露了面,便有了主心骨。
劉承恩朝眾人微微頷首。
這時,蔣勉先朝他作了一揖,問道,
“劉公公,自李太傅致仕,由本官執掌都察院,今日陛下被亂臣賊子毒害,本官理應糾察,先前有人作證劉公公與四殿下相互串通,給陛下下了夾竹桃之毒,接下來有幾句話,還請公公容本官發問。”
劉承恩細眼低垂,壓根不看他。
一旁的懷意立即呵斥一聲,“蔣大人好歹也是都察院的堂官,應比所有人都知道審案的規程,敢問是何人作的證?證據何在?蔣大人自個兒都沒審清楚,便先給當朝掌印安罪名,我看蔣大人這官也做到頭了吧!”
“你”蔣勉面色脹紅,一拂袖,視線落在劉承恩身上,寒聲道,“那本官問劉公公,今日陛下千秋宴,你何以不露面?”
劉承恩神色冷漠回他,“咱家奉陛下之命有其他要事,蔣大人也要過問?”旋即示意懷意一眼,懷意立即將劉吉塞給劉承恩的那個盒子開啟,展示於眾人,
“四殿下讓劉吉交給掌印的,是容語公公留在東宮的一則隨筆,根本不是什麼夾竹桃!”
立有太醫上前,翻看那則隨筆,又將錦盒查驗一番,與眾人搖頭,“此物並無夾竹桃的氣味。”
蔣勉早就料到這一出,他淡聲道,“這最多能證明劉公公未與四殿下串通,但並不能證明四殿下是無辜的,畢竟只有東宮悄悄栽種了夾竹桃,又恰恰失了一片葉子,據本官所知,夾竹桃劇毒無比,僅僅是一片葉子便能奪人性命”
懷意冷笑,“依著蔣大人的意思,非得給四殿下安上一個弒君的罪名是嗎?”
蔣勉幽幽一笑,“本官只據事實斷案”
許昱在這時往裡一指,插話道,“還請劉公公入內探望陛下”
牆角的銅漏一滴一答地響著,提醒眾人已是戌時三刻,劉承恩踩著銅漏之音,一步一步往臺階走來,他目光諱莫如深,對上許昱的眼時倏忽變得銳利,然而那位以溫和著稱的內閣首輔猶然鎮定自若,甚至微微彎了彎腰,再次往裡一指,“劉公公請進”
劉承恩在踏上臺階那一剎那間,臉上綻開如尋常時的笑容,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