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臺階上滾了下去。
“撲通。”
竇邑跟著李淵平,這幾年日子過的奢侈,身體肥胖,一連著滾到臺階下面去,發出一聲彭響,頭也不敢抬,拎著袍子屁滾尿流地跑出殿外去了。
李淵平在上首微微顫抖著身體,不敢移動,只靠著寬大的袍子遮住懷裡的李曦明,沉聲道:
“全都下去!”
直到一片冰冷的鏗鏘碰撞聲消失,就連臺階兩邊的族兵全都退下去了,他這才急匆匆拿起桌桉上的丹書。
李淵平的動作太大,掃落了一地的筆墨紙硯,叮噹作響,他宛若未聞,著了魔一般拍打著身下那幾道亮盈盈如月光般的氣流。
直到那幾道太陰月華徹底消失,整個大殿都變得陰冷起來,他蒼白如紙的面色才湧現出點點紅潤。
“爹……”
一旁的李曦明在一片桂花之中起身,李淵平連忙將他抱進懷裡,發現這孩子並無大礙,這才喃喃道:
“仙鑑…是仙鑑…”
烏塗山。
李曦治勐然抬頭,看著兩手之中散落的花瓣。
千里之外的冠雲峰坊市,正與客人討價還價的李玄宣勐然住嘴,隱隱約約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倚山城…
密林郡…
所有受了玄珠符種之人一併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望向遠方,眼前慢慢浮現出一張仙氣飄飄的臉,以及一枚晶瑩剔透、圓潤光滑的玉扣。
————
李淵蛟勐然抬頭,氣海穴中的玄珠符種振動不已,他的眼底升起一點點白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傳來,他的目光死死地停留在鬱慕仙的白衣之上。
“鬱慕仙…玉扣……”
看著鬱慕仙彷彿有所感應般抬起頭來,李淵蛟緩緩低下頭,他曾經在內史之中讀過,李通崖還是一個凡人之時夜闖蘆葦蕩,硬生生找到了那枚玉石,當時只覺得不可思議。
蘆葦蕩何等廣大,一枚玉石落在其中如同大海撈針,一介凡人怎麼可能找得到?只將其歸結在李通崖乃是氣運所鍾,不同於一般凡人。
如今真的面對傳說中能讓法鑑吞服的寶物,這才曉得了其中的神妙,哪怕他不去看鬱慕仙,都能感覺到那枚玉扣握在他手中。
上首鬱慕仙只覺得莫名惶恐,心中勐然一陣季動,反應過來時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築基修士練成了仙基,已經有了一部分神妙,心血來潮可是件大事,他細細的檢查了,卻什麼也不曾發現,只好目光狐疑地在下首眾人身上掃來掃去。
“密林鬱家!”
身後的仙宗雜役開始唱名,鬱慕仙摒除了雜念,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彎腰退下去,直起身來。
他的目光停留在鬱慕高消瘦的兩頰和憔悴的身形上,思慮和計算快要把這個男人壓垮,練氣五層修為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可見鬱家內部鬥爭之激烈。
鬱蕭貴重傷閉關,本就對鬱慕高鎮壓宗族不滿的鬱家各支脈頓時炸了鍋,各自為政,若不是還沒有鬱蕭貴身死的訊息,鬱慕高手段也狠,恐怕早就天翻地覆了。
“秋月草十六株、紫玉靈米兩千斤、潭清元石九十枚、長海珠七顆……”
一箱又一箱的靈物搬上臺面,鬱慕仙摩挲著手中的玉扣,心中感慨:
“若不是小時拾到了這寶貝,明心見性,斬斷塵緣,恐怕我也不過催折於這望月湖之上,陷於宗族爭鬥…落得個悽慘下場。”
“黎涇李家!”
鬱慕仙正出神想著,身後的雜役唱了一聲名,便上來一個黑衣青年,肩膀寬厚,眉弓略高,顧盼間有股野心勃勃的味道,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
“李家李淵蛟,見過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