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也不怕,寧家到底是有家底的,跟親朋好友的關係也不錯,尤其寧家廚藝好,逢年過節都會被親眷託付做些吃食,原料配料都自帶,他們家雖不收加工費,卻能白得不少吃食。如此這般,寧氏她哥娶媳婦需要錢時,寧父很容易就跟人借到了錢,又花了二三年光景將欠債清零,隨後就繼續該吃吃該喝喝了。
王香芹聽著,就感覺寧家特別時髦,這不就是享樂主義嗎?真有急用了,先借錢後分期付款,只要信譽好,小日子照樣過得有滋有味的。
然而,寧氏不是王香芹,她真的做不到這麼淡定。
“我呀,就是那戲文裡常說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就我孃家那些人,左看右看也就我嫂子稍微靠譜一點,可她也說不上話,眼瞧著我爹孃我兄弟大吃大喝,她除了跟著吃吃喝喝,還能怎麼辦?眼下我小兄弟也大了,再過兩年該說親了。還有我哥嫂生的倆兒子,瞧著是還小,可這日子過得快著呢!”
寧氏可犯愁了,要是她同孃家的關係略差一些,那倒是無所謂了,偏生她和孃家人親近得很,眼瞧著孃家人跟那蝗蟲過境一般,把這些年的出產全吃了。有心幫襯一把,可到底她已經嫁了,凡事都要以婆家為重,但完全撂開手不管吧,她又狠不下這個心來。
見王香芹聽得認真,寧氏又道:“早先剛忙活秋收那陣子,我就有了開分攤兒的打算了。那時沒想到五弟還沒同我表妹說親呢,我是想著讓我娘去支攤兒,又怕大嫂聽了不樂意,後來跟娘商量了一下,娘就說讓五弟趕緊娶個媳婦,好幫襯家裡的買賣。”
王香芹並不知道這裡頭還有這樣的事情,聽了這話後,又轉念一想,覺得也合情合理。
要知道,在朱母眼裡,小食攤兒根本就不是寧氏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家裡的買賣。這寧氏想拉拔孃家人,哪怕孃家那頭賺錢了會給紅利,那也不大妥當,尤其家裡還有個溫氏在。可讓新進門的五郎媳婦幫忙就不同了,甭管牛氏跟寧氏是啥關係,一旦進了老朱家的門,那就是正經的一家人了。
“那娘如今同意了?”王香芹奇道。
“五弟妹進門後,咱們家的分攤兒是支起來了,可生意也就平平。按理說,這臘月裡該是最適合做買賣的時候了,卻只有最早先二三成的利潤。尤其石門鎮上,已經有人學著咱們的樣子做起來鯛魚燒,娘就說,這買賣長久不了了,索性趁著還有些餘溫在,再賺上一票。找我娘是合適的,她廚藝好,都用不了一下午的時間準能學會,而且給錢這事兒本來就是我孃家爹提出來的。”
寧氏孃家爹寧大河也是個能耐的,他從早先發現閨女支小食攤兒賺錢了,就兩眼放光的想跟著混點兒好吃的。這不,早先也是他提議讓兒子去幫閨女的,一天二十文,一個月也得有六百文了,都能買二十斤豬肉了,多划算。他也曾提過,看能不能讓媳婦也學著這樣兒支個攤兒,照著利潤抽成給閨女。
要不怎麼說這是親爹倆呢?寧大河特別懂閨女,談啥都不如談錢,只要錢到位了,一切都好說。而且他也說了,自家可以去另外的鎮上賣,保證不會影響閨女的生意。
寧氏跟朱母商量後覺得,這個可以有。
“娘說成,可我還是想問問你,到底這個主意是你想出來的。不過你放心,回頭到手的錢,絕對有你的一份,多賺多分錢。”
王香芹點頭:“我沒意見。”尋思了一會兒後,又問,“這麼說,你哥是專門在攤子上替你打蛋打麵糊糊的?”
“是啊,我哥他腦子笨,啥都不會幹,那會兒我爹來尋我,想給我哥找個活兒做,我就問他了,打蛋會不會?我爹說,要是不會就打死他。後來我瞧著,一開始是不太順,好在幹了那麼多天了,如今倒是越來越順溜了。”寧氏不明白王香芹為啥特地提起這個,不過既然問了,她也就順勢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