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激動,像狼看見肉似的眼冒綠光。
“官爺,我力氣大,會趕牛會犁地,一天能犁三畝地。”一個男人大聲自薦,他就想留在這裡不走了。
“官爺,我……咳咳咳……”
“官爺,我身體好,我們一家這一路沒生過病。”
“官爺……”
“官爺……”
“……”
“閉嘴。”吹哨人揚起鞭子,威嚇道:“再鬧發配去修烽燧。”
這下安靜了,蓄著鬍鬚的官兵跟來人說:“應募士六百餘三十七人,免刑罪人三百餘八人,你們看著選。”
“人還不少。”戴著木冠的主簿衝身側的農官打個眼色,說:“只要三十戶應募士,優先選會種田的。”
論起種田,輿縣地處江南,來自輿縣的應募士比來自長安的更有優勢,隋玉想到這一點,大聲喊:“官爺,輿縣地處江南,田多地少,我們這兒的人生來就會種稻。”
農官朝官兵看一眼,對方點頭,他走過去挑選,發現這些人的個頭都比較矮,他很是嫌棄。走到隋玉面前,他看中了隋文安的大個頭,問:“你一家幾口人?成年男丁幾個?”
“官爺,罪民是免刑罪人,還有個不滿七歲的小兄弟。”
逃難的路太長,穿了近六個月的囚衣早髒得看不出原色了,隋文安扯了扯破破爛爛的囚衣,垂下頭後退一步。
農官一聽是犯人,收回視線去挑選下一個人。
挑走的三十戶人裡有一半是遭了水災的流民,隋玉看了一圈,對她們有敵意的流民不剩幾戶,她琢磨著在接下來的路上儘可能將他們分散在各個城池中。她清楚河西走廊東西跨度有多長,分散開後,大多數人餘生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再多的恨意也禁不住歲月的消耗。
出了武威郡,沿途的綠洲穿插著奔騰不息的河川,牛羊在山坡上啃草,孩童挎著筐在草叢裡撿牛羊的糞便,幹牛糞撿回去燒火,稀牛糞和羊屎蛋鏟回去堆肥肥地。
“你們打哪兒來的?”一個淌著大鼻涕的小子站矮山上大聲喊,“我家是二十年前從關中來的,你們知道關中嗎?”
隋良扭頭看過去,過了一會兒又扭頭看隋玉。
“關中在關山以東,出了長安,走了好久我們就進山了對吧,沒進山之前的地方就是關中。”隋玉說。
“他聽得懂嗎?”隋靈懷疑。
() “他又不傻。”隋玉瞪她一眼。()
隋靈撇嘴,不言不語還不傻?若是聽得懂話,他爹死的時候就該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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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哥兒只是嚇到了,長大了就能開口說話。”隋玉頭一次提及隋良說話的事。
隋良眼睛大睜,清澈的眼睛裝著明晃晃的心思,僅憑這雙眼睛也能看出他不是個傻孩子。
“真的,我保證,你信我。”隋玉伸指做出發誓狀。
隋良連連點頭,他相信。
隋靈只當她是在哄孩子,也不戳破,誰又能斷定隋良長大後會不會還是孩童心性。
出了武威又走半個月抵達張掖,張掖有廣袤的草場,這裡水草豐美,是皇家養馬場,駿馬奔騰時,大地都跟著震動。
綠草如茵的草原、墨綠色的矮山包、禿黃的戈壁、白雪皚皚的高山,四者由低往高依次傳遞,夏、春、秋、冬四個季節的景色竟然同時出現了。
傍晚時分,夕陽柔和的光芒灑在雪峰上,綿延的雪坡,一半白雪一半霞光,美極了。
落日西墜,霞光化作流水滾滾落入冰湖裡,夜幕降臨,群馬休憩,遠行的旅人也安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