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帶著的身邊弟兄,個個低下頭去不敢多看。
程向騰的怒火排山倒海。
可是,她看見他,完全沒有害怕的害羞的自覺,她眼含驚喜看著他,大大鬆了口氣的樣子。等他近前,解了披風包住她時,她衝一臉怒意的他傻笑。
她或許都沒看清他臉上的怒,然後人就含著那絲笑,放心地暈了過去。
程向騰的怒忽然就象被生生扼住,沒有了發怒的物件。
懷裡的人兒,一頭一臉的血,蒼白如鬼的面色,渾身冷冷的毫無溫度,身體僵硬的不會打彎……她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在笑麼?她會不會一直這麼睡著,再也醒不過來?
程向騰哪裡還顧得上怒,他心裡只剩下慌和怕了。
後來,她一直沉睡,他守著她,理智慢慢回來,越發想清楚很多事,越發覺得自己怒得毫無道理。
她看到他,沒有驚慌失措欲遮欲掩鬆開鄧隱宸,而是眼含欣喜一片坦然,她能做過什麼?
那是鄧隱宸,那個從前她艱難的時候都推開的人,現在她會跟他再有些什麼?他明明早就不覺得姓鄧的有絲毫威脅了,那他還在怒什麼?
那時候,她已經搖搖欲墜疲累不堪,她哪有精力去做什麼出格之事?
何況雖然她身上衣著坦露,但鄧隱宸身上纏得可夠嚴實。那樣的接觸,於大膽的她來說,只怕連肌膚相親都不算吧。只有心思齷齪的人,才會想到齷齪上面去吧。
再說她是實實在在為了救命啊,性命與名聲,她一定毫不猶豫選擇前者。那他呢,難道不希望她選性命?
難道他希望她冷靜自持不施援手麼,哪怕跟她有交情的人有性命之憂時?
她奮勇救人不顧一切,他卻在為她的儀容儀表細枝末節大動肝火?
她已經累慘了,她等著盼著他來救她,她全然放心的在他懷裡沉睡,她知道他不會不管她。
不為旁的,因為他是她男人,是可以給她依靠支撐,是不會不管不顧她的那個人。
她全然的依賴依傍,要變成對她的苛責怒火?
因為面子,只為面子麼?
越想越不應該,越想越不值得。
尋不到她時,他心焦如焚,那時候他明明想的就是,一定要活著,只要活著就好。他得償所願尋回她,卻又為著顏面要怪罪她麼?
真的,那時候,忽然就想開,忽然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只願她快點兒醒來就好。
“嫵兒,我不騙你,我看到你的樣子,心裡很生氣,很憤怒,也很難過,但我都想通了。你是為了救人,情非得已,這事兒怎麼怪你?再說,以前,我也曾有過別的女人……說起來,我根本還不如你。”
以前,她為此曾罵過他,罵得很難聽。那時候,他看得出她的傷心,但心底仍是覺得她要求太過。到如今設身處地,才知道她當時心裡的感受。
她不喜歡他,她便不會怒,她不知道他喜歡她,她便不敢罵。其實他們早早就認定對方心裡的位置,卻仍是錯失了那麼些年。
老天就是為了讓他感同身受,才讓她落入那樣的境況的嗎?
無論如何,他絕不要因任何的外因,而再錯失彼此。
“嫵兒,以後,咱們都不再沾染別人,就咱們兩個,好好過,好嗎?”
好嗎?能不好嗎?從前求而不得的事,現在心裡的隱刺,被他忽然這麼明確的表了態,還能有什麼不好的呢?
武梁瞧著程向騰,他的眼裡只有好,他的神情誠懇真摯。
她又抿了抿嘴,吸了下發酸的鼻子。握住他的手,輕輕的用力。
程向騰隨著她的手勁兒靠近過來。
於是武梁把頭埋進了他懷裡,甕聲甕氣的吸鼻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