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交待金掌櫃轉告,請他少來露面,免得傳出些不好聽的來。但金掌櫃如何肯得罪人,他一轉述,就會把武梁的重話往婉轉裡說了去,程向騰根本不聽。
武梁瞧著不行,便也尋機會避了人悄悄見過程向騰三兩回,可程向騰越來越經罵經嘲諷了,說輕了無濟於事,說狠了他或黑臉或暴走,然後還會再來,有啥法?
他讓金掌櫃轉告的,或者自己回武梁的話,有時振振有詞挺有理:“你不回府,我就過來,我遷就你你看不出來?”或者瞎得意,“你總說要避嫌別見面什麼的,這可是你自己來見爺的,爺可沒強迫……”有時候反策她,“咱們熙哥兒那麼大了,很快能接你回府了,你老老實實的等爺安排別瞎折騰了。”
武梁知道程向騰為什麼這樣,他知道她拿他無法,而他自己也沒有別的招改變他們的現狀,他就只能這麼耍耍無賴。
當然那是私下,明面上,程向騰來酒樓當然還是規規矩矩的。見面了傳話了,他也還是知道要隱蔽行事的,儘量不授人以柄。只那麼一兩次,因為隨同的全是武梁以前見過的老哥兒們幾個,他有讓人喚武梁出來見人,武梁不來,他也就算了。
可群眾的眼睛從來雪亮,只要程向騰肯來成兮酒樓,那他們的關係在外人眼裡,那就是無比和諧沒得辯解的。
當初武梁出府走得那麼高調,算是踹了程向騰一腳。如今事隔一年多她回來了,程向騰還是一趟一趟的來,在外間某些人的說法裡,程向騰此人,那簡直就是痴情種啊。
而相對的那個讓男人痴情的女人,名字就該叫狐狸精了。
雖然武梁一向很少在酒樓活動,但做為酒樓的老闆,武梁還是能聽來各種各樣的大事小情,當然也漏不掉人們提起她和程向騰時,那一抹意味深長。
真是十分讓人蛋痛。
所以武梁想如今真是毛六來了,她等下就找時間和他好好聊一聊,毛六和程向騰私交好,又是小唐氏孃家人,他勸一勸程向騰沒準好使。總之讓程向騰別總過來了,好說不好聽啊。
所以當武梁到了前面二樓,看到果然是毛六同學駕到後,便相當熱情的過去打招呼。毛六這桌有七八個人呢,肯帶著人來幫襯生意的,都是好朋友啊。
誰知才往桌前一站一揖,毛六就咋咋乎乎站起來打招呼,比她還熱情,“唉呀難得難得,總算是見到正主兒了哎,你倒終於捨得出來了。唉我說,怎麼如今成了大老闆,不忙著打理生意反而越發鑽繡樓裡了?”
大約他們這一桌,毛六算得上個人物,所以他一站起來,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忽啦都站了起來。並且毛六說的話,聽起來和武梁似乎十分熟稔,讓不明白他們關係深淺的人少不得多了份慎重。
這也算是挺她的一種吧,果然好朋友啊。
毛六給大家介紹,“這位,成兮酒樓姜掌櫃。這位……”
介紹到千織坊陶老闆的時候,武梁著意打量了一下,一看之下大出意外。
沒想到這位大老闆竟然這麼年輕,才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並且身材挺拔面容姣好,整個人一派溫潤儒雅斯文淡定,教養良好的公子哥俊書生氣場,完全沒有一般商人那種隨時綻露討好諂媚的難看嘴臉。
武梁微一愣神的功夫,那陶老闆就掂起了手邊酒碗,“江南陶遠逸,久仰久仰。”
武梁笑道:“我想象之中,陶老闆應該是個中老年、圓肚子、綢緞戒指金腰帶、隨時滿臉笑得菊花開的這麼一種形象。沒想到真人版竟是明晃晃的青年才俊啊,這麼年輕生意還做得這麼大,失敬失敬。”
這話說的,並不是初次見面的套路,不過恭維得倒也真實有趣,大夥兒便都笑起來。
尤其是陶老闆,看著武梁忽的就燦然一笑,直如春花初綻,竟有那麼點兒美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