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將自己逼進了死衚衕裡,進退兩難。
沈棲姻冷眼瞧著他那副窩囊樣,忍著笑,開口說道:“我再好心提醒父親一句吧,家裡的銀子還是握在自己手裡妥當些,免得日後落個人財兩空,到時候,您哭都找不著調。”
這話不好聽,但有用。
若是從前,沈蒼肯定嗤之以鼻,但如今,他恨不得逐字學習。
沈棲姻會告訴他這些,當然不是出於好心的目的,就像是她留蔣琬母子在這家裡,不單單是為了給他添堵,還因為蔣琬對她有其他的用處。
她在等乾州那邊調查的訊息。
好在沒讓她等太久。
這日,初四在廣仁堂接上她回沈家的時候,遞給了她一個信封,說:“姑娘,乾州那邊來信了。”
沈棲姻二話不說,當即拆開來看。
信中言明,蔣琬當年做客的那個韓家,正是魏月襦的婆家!
蔣琬是韓遂的表妹。
魏月襦難產的那日,她正在客中,韓家的那場大火沒有波及她,也許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知道當日發生了什麼的人。
思及此,沈棲姻神色怔怔地放下了手裡的信。
如果魏月襦的死不是難產……
或者說,她的難產是人為造成的,而整件事又恰好與蔣琬有關,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實情的。
得想個法子。
至晚。
夜色如稠,不見星光。
寒風呼嘯著,拍打著窗稜,窗外樹影搖的,像張牙舞爪的厲鬼。
蔣琬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醒來,隱隱聽到了很細微的“噠噠噠”的聲音。
她還困著,閉著眼睛分辨了一會兒,發現像是牙齒打顫的聲音。
這屋子裡是冷了些,但也不至於凍成這樣。
再說了,這兩日沈蒼都沒來她房中睡,這屋裡就只她自己一個人啊。
想到這兒,蔣琬“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就這一眼,她魂兒都要沒了!
她一臉驚恐地看著站在自己床邊披頭散髮的男人。
臉色慘白,嘴唇青紫。
他瞪著她,口中陰惻惻地念叨著:“好冷啊……我好冷啊……”
蔣琬整個人都麻了。
沈光宗!
“啊——”她厲聲尖叫。
可沈光宗卻似早有預料一般,忽然伸出一隻手,隔空做了一個“掐她脖子”的動作,她的聲音便似擠在了喉嚨那,完全是啞著嗓子在說話。
“走、走開!別來找我,別來找我!”她掙扎著想逃,身體卻似被鬼壓床了似的,根本沒力氣動彈。
沈光宗也不說別的,就一味唸叨著冷。
可他越這樣越嚇人。
她這才想起,今兒是他的頭七!
蔣琬連連求饒,讓他去找沈蒼、去找先後害他的那兩名小廝,甚至是去找沈棲姻,總之將能賴的人都賴了個遍。
直到聽見沈光宗說:“冷,太冷了……我要抱著個人跟我一起上路才暖和些……”
“就抱走你兒子吧,桀桀桀。”
“不要!”蔣琬強撐著從床上爬起,姿態扭曲地嘗試著給他磕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要傷害我兒子。”
“是我害了你,是我買通了你的小廝,我對不起你!”
“我我我以後吃齋唸佛,我找大師超度你,求求你高抬貴手,安息了吧。”
許是情緒太過激動,蔣琬說完這話就暈了過去。
翌日醒來,她的嗓子已經恢復如初,不疼也不癢,脖子上也沒有任何被掐過的痕跡。
她都懷疑自己昨兒是真見鬼了,還是隻是做了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