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
柳賀習字的途中,紀娘子送來一碗茶,之後便將門掩好,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柳賀一張古帖臨摹完了,將一碗茶飲盡,待到中午時,紀娘子已經將飯燒好,母子二人一邊吃飯一邊閒聊,飯後,柳賀依舊拉著他娘在家前屋後閒逛,紀娘子平日出門不多,可既然兒子拉著,她也都照做,一日日走下來,母子二人看著都比柳賀剛穿來時紅潤了一些。
“賀哥兒,為娘蒸了糕,你可要吃些?”
“要。”
柳賀收好書,拉開長凳,撩開簾子進了廚房。
柳賀學歸學,他也沒讓自己太累,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何況柳信藏書過百本,他想一次性啃完是不可能的,現在只能慢慢打基礎。
每天進書房時看到那些書他都覺得壓力山大,可一本一本讀下來,哪怕一開始只是囫圇吞棗,後面倒也能體會到其中的樂趣,有時候柳信看書看得入了迷,紀娘子得叫上他好幾回他才應聲。
……
“賀哥兒,這幾日有雨,你帶著傘。”紀娘子又將柳賀周身打量了一番,柳賀身量略微拔高了些,已是超出她一頭了,他模樣雖稚嫩,雙目卻炯炯有神,像極了柳信年輕時。
通濟社學離柳賀家大約二公里路,辰時,也就是早上7點就要上課了,最近由春入夏,天氣漸漸暖了起來,柳賀起床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若
是在冬日,他天不亮就得起床。
下河村在社學讀書的學童不止柳賀一個,不過之前柳賀在家接受柳信的專門輔導,和其他學童並不相熟。
過了下河村,再拐過幾個彎就是紀家村了,眼下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早晨的風微微帶著一絲寒意,昨夜大概剛下過雨,路上積了不少水,柳賀走時刻意避著泥窪,可腳上卻難免還是踩到了泥。
他不由開始懷念前世的雨靴。
不過讀書人的打扮自有一套講究,穿得太粗獷是有辱斯文,學童也是一樣。
雖然穿到明朝才幾個月,柳賀卻覺得,自己多少是有些被同化了。
既入了社學,先去見夫子,柳賀心裡多少有種小學生剛開學時的興奮感——雖然他現在的年紀已經該上初中了。
通濟社學面積不大,是一間三進的院落,既有社學,也有學生和夫子休息的軒房,不過社學多是本地學童,也有兩個學童來自遠處的石馬村,石馬有山,山中人少,夠不到辦社學的條件,就安排了幾個學童來寄學。
孫夫子是嘉靖初的秀才,屢次考舉人不中,之後就安心當起了教書先生,柳信算是他的得意弟子之一,在這丹徒縣城內,出身鄉下的學童最終能考中秀才的並不算多,舉人更是一隻手數得過來。
孫夫子先是檢查了柳賀的基本情況,問他四書讀得如何了,聽柳賀說如今只讀了《論語》和《大學》,孫夫子眉頭一皺:“學得少了些。”
柳賀尷尬一笑。
不得不說,《論語》和《大學》還是他這幾天拼命趕出來的,得虧他記性一直不錯,按他剛穿來時兩眼一抹黑的情況,別說四書了,他連《千字文》還沒背呢。
孫夫子又去看柳賀寫的字,柳賀帶了這幾天自己練得最好的兩幅,可夫子依舊不太滿意。
不過他招柳賀本就是看在柳信的面子上,此時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何況這通濟社學舉辦之初只是為了本地的學童有個讀書習字的場所,每隔幾年能考中一個秀才都已是不易。
孫秀才之所以覺得柳賀學得不夠,是因為社學只招收本地八歲至十五歲的學童,柳賀再過兩年就超齡了,他才讀了四書兩本,在大明一朝,若是讀書早的學童,才識字就學四書的也有不少。
柳賀進了學堂,與其他學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