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面,通濟社學一共有學童三十多個,見柳賀進門,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瞧。
柳賀還未入學時,學童們就多聽過他的大名,知道他是柳秀才的兒子,在這群學童眼裡,秀才的兒子本就蒙著一層學霸光環,可柳賀站出來時身量偏瘦,衣著樸素不說,言談之間也看不出讀書人的風流倜儻,不過幾日,學童們就對柳賀失去了興趣。
柳賀:“……”
小屁孩都開始講究風流倜儻了?
柳賀並不理會旁人議論,只專心讀書練字。
通濟社學的學習內容很簡單,從《百家姓》、《千字文》起,再慢慢過渡到經學,還要學《大明律》和《御製大誥》,孫夫子不愧是教學多年的老秀才,教授蒙童的內容他能解釋得淺顯易懂,對柳賀來說,難的並不是讀書背誦,而是理解文意,他對《論語》和《大學》目前還是大概理解,還是因為這兩本書篇章數少的緣故,可孫夫子講解後,即便只是《千字文》,也讓柳賀對古文的理解提升了不少。
畢竟《千字文》同樣節選自古籍。
孫夫子通常先念一句,再解釋一句,柳賀在自己的《千字文》上標上一句,一個上午就已經標註了數句。
柳賀看了一圈,學堂內有人跟著夫子念得搖頭晃腦,有人則在後排呼呼大睡,還有人狀似沉浸在書海中,但仔細觀察的話,他一頁書半個時辰也未翻動一次,可一旦孫夫子走過,半睡的人卻會立時醒
來,連孫夫子正在唸的句子都能跟上,顯然已經熟能生巧了。
果然,上課摸魚這種事古往今來都是一樣的。
等到課上完,孫夫子的身影消失在學堂中,課間的氣氛自是不同了,有拿著零嘴開吃的,有捉蟲子逗蛐蛐的,柳賀是新面孔,也有人邀請他加入,柳賀早就過了這個年紀,自然拒絕了對方的要求。
對方見柳賀休息時間也在看書,只以為柳賀是那種只會之乎者也的書呆子,不過他們玩歸玩,倒也並不打擾柳賀,孫夫子吼起來可是很要命的。
環境雖然嘈雜,卻並不影響柳賀看書的心境。
他將一篇千字文釋義看完,一邊看一邊在心中默記,孫夫子講課時他就已經投注了百分百的精力,再回顧時,課上講的內容已經被他記下了大半。
飯後還有些閒暇,柳賀便開始臨摹字帖,這和他在家的學習進度差不多,柳賀絲毫不覺得吃力,他現在臨摹的是歐陽詢的《化度寺碑》,正好此刻學堂內倒了大半,柳賀雖然也有些困,但他事不做完絕對不休息,如此兩頁紙臨摹完,孫夫子又回了學堂內,下午的課正式開始。
上午是讀書,下午則是考校,學堂內學童年齡大小不同,考校的內容自也不同,柳賀的要求是默寫《論語》中的《為政》篇,其餘學童有默《千字文》的,有默《幼學瓊林》的,都是孫夫子定了篇章,限定時間,等學童們一個個上交後再抽問幾個句子,若是答不上來,孫夫子的戒尺就派上用場了。
學習
柳賀在家中已經讀完了《論語》二十篇,柳信所藏的幾本《論語》註解也被他認真讀過幾遍,畢竟他在家除了看書也沒別的事可做,這些書的內容雖然無聊,可真投入進去的話,反而讓柳賀有種充實感。
《為政》篇講述的是孔子“為政以德”的思想。
柳賀取了一張竹紙,研好墨,神情專注,整個人的氣質瞬間沉靜了下來。
學堂內,孫夫子的考校引來了一片哀嚎聲,更有人交頭接耳,互相詢問著某句的下一句是什麼,當然,學堂內也有將課業完成得比較好的學童,這些人的神態自是又不同。
柳賀不管四周,將《為政》第一句“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到最後一句“見義不為,無勇也”一句不落地寫了下來,和前世做練習時字跡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