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道明?”
官民田之則,即是要改變官田佔比大的現狀,而由民田佔據多數,這毫無疑問會損害官員及權貴的利益,張居正此時不在京,殷正茂可沒有膽量將這事推動下去。
柳賀道:“大司徒,下官是詞臣,田畝之事是戶部的職掌,下官不好干涉。”
殷正茂便道:“好你個柳澤遠,本官是來參詳你的建議,你只與元輔說,卻不願與老夫說?”
殷
正茂貪得天下皆知,儘管他頗受張居正的器重,朝堂上對他的彈劾卻始終沒有斷過,此時清丈田畝事推進遇上了難題,殷正茂便想著早日將這事了結,自己也好致仕返鄉,有傳聞說張學顏已經盯上了戶部尚書這個位置。
若是細究的話,他殷正茂在元輔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如張學顏的。
萬曆五年,六部尚書的位置變動頗多。
前兵部尚書王崇古告老還鄉,接替他的是同樣參與了俺答封貢的方逢時,吏部尚書張瀚被彈劾回鄉,便由前戶部尚書王國光接替了他的位置。
一句話總結,還是張居正的自己人。
而工部尚書也換成了治水有功的吳桂芳。
吳桂芳兼工部尚書,又兼漕河總督一職,他在南直隸治水頗有成效,因而張居正便將南北的水與漕皆交於他一人之手,吳桂芳這工部尚書權勢遠勝大明朝的歷任工部尚書,在天子面前也頗說得上話。
柳賀並非不願告知殷正茂,然而清丈田畝之策的確是戶部的職責,他若輕易干涉,在朝臣心目中終究不會留下好印象。
他給張居正出主意,全的是師生之情,他與殷正茂又沒有太多往來,何必為對方勞心勞力?
京官有京官的使命,若是一切還如在揚州時,那柳賀這個詹事府少詹事的官位又何必要?
……
一轉眼,時間便到了萬曆六年,正旦時,京裡下了好大的一場雪,柳賀格外不願出門,然而這個時候迎來送往免不了,作為翰林院侍講學士之一,柳賀還需在衙門當值一日。
“真夠冷的。”
府中燒了炭,屋子裡倒是暖洋洋的,楊堯替妙妙穿了件紅色披風,妙妙便如年畫裡的娃娃那般可愛,這大雪天,連貓狗都懶得出門跑一趟,妙妙卻興致勃勃地踩在雪裡,捏雪人滾雪球玩得起勁。
柳賀打了個哈欠,坐上馬車出了門,好在這一早不用上朝,翰林院中沒什麼人影,他只需安安靜靜坐上一日就足夠了。
“柳學士,您來了。”
一見柳賀,翰林院中的書目便送上熱茶湯,還打了一盆水給柳賀淨手,柳賀喝了些茶暖身,又吃了些茶點,之後便拿起書靜靜看了起來。
若非年底一樁奪情/事,柳賀在翰林院中的生活可謂十分滋潤。
“將嘉靖年有關宗藩的條例給本官找來。”
柳賀命令剛下,那書辦便將文淵閣中的條例文卷等翻了出來——並非他想幹涉宗藩事,說實話,藩王們在封地上的荒謬文武百官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嘉靖時也曾出過《宗藩條例》,對藩王們的待遇進行削減,可惜政策削減太狠,加上嘉靖皇帝自身也非勤政的帝王,之後這《宗藩條例》便不了了之。
讀了文卷之後,柳賀最大的感慨就是——朱家子孫當真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