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祠堂之事。
當初高拱為了逼走李春芳,指使言官彈劾李春芳家人胡作非為,眼下李春芳致仕,柳賀倒未聽說過李家人如何跋扈,或許是有李春芳約束的原因。
不過柳賀此時說的自然不是李春芳,而是宮中的李太后及武清伯李偉。
李偉是李太后之父,當今天子的外公,可以說是外戚中的外戚,天子年幼,朝事雖歸張居正,李太后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高拱為何在天子登基時便被拉下馬,正是因為他得罪了李太后,當然,說得罪也並不貼切,而是高拱為官霸道,曾在內閣議事時說“十歲太子,何以治天下”,李太后自然擔心位置不穩,想盡辦法也要將高拱踢走。
李太后為太后,李家自然雞犬升天,李偉封了武清伯,李太后的兄弟姐妹也都任著要職,與勳貴家族結親,權勢不容小覷。
柳賀看錢家行事,頗有李家在京中的風範。
畢竟張居正貴為首輔,他的幾個兒子走的也是讀書考科舉的正統路線,沒有敢縱馬傷人的。
讀書人重名聲,重官聲,所受的約束自然就多,勳貴之家就沒有這種顧慮,何況大明開國時便是如此,朱元璋的兒子們在各地禍害百姓,他卻只處死兒媳,他的兒子們照樣橫行無忌。
如今分封的王爺們好歹還有文官敢參,行事其實已經有所收斂。
作為文官集團的一員,柳賀鄙視勳貴也是隨大流,當然權貴之中也不乏朱希孝這般忠誠正直之人,自朱希孝過世後,錦衣衛儼然成了東廠的附庸,可以說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錢家原先在揚州府鹽商中排不上號,原來是搭上了他家的路子。”
吳桂芳道:“鬧市縱馬傷人著實有些過火了,也不知是誰給他的膽子。”
李太后在萬曆以前可謂十分低調,嚴格遵循著婦人不幹政的傳統,然而高拱被逐一事卻叫人看清了這位太后的厲害之處。
儘管趕走了高拱,可李太后並無垂簾聽政的意願,朝中諸事皆由張居正決定,除此之外,李家人平日雖然得意一些,縱馬傷人之事卻不會做,畢竟言官的嘴也不是白長的。
但在京城和在地方的權貴畢竟是不同的。
王爺們在封地上成日飲酒作樂剝削百姓,但到了京城,一個個便縮得如鵪鶉
一般,被天子斥責了恨不得頭搶地,唯恐天子一怒之下將他們的封號給剝奪了。
柳賀道:“錢家若是安分些,下官也不願與他們起衝突,下官寒門出身,又無人可依仗,遇上這種事都只能靠漕臺的面子。”
吳桂芳指著他,失笑道:“澤遠你這嘴皮子可是越來越厲害了。”
柳賀這話其實恰恰相反。
他是寒門出身沒錯,可在會試中,他被張居正所取,到了翰林院又結識了一幫有才幹的同僚,儘管這些人官職不高,卻都是天子跟前的近臣,一個人替他說一句話,也足夠天子偏心於他了。
何況柳賀原本就做過天子講官,本來也在天子面前說得上話。
文官們內部有對立很正常,比如柳賀得罪了張居正,卻又能在張居正的信臣吳桂芳手底下辦事,羅萬化也是同理,他得罪了張居正,照樣在翰林院活蹦亂跳。
但兩個文官若是在朝堂上打起來,這個時候有一個勳貴出頭挑事的話,那文官們必然會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將那勳貴狠狠揍一頓。
內部的對立是文官們的事情,若是摻上勳貴,錯的就必然是勳貴。
勳貴們靠的是出身,文官們卻是拼死拼活透過科舉考試才取得在朝堂上的地位,二者之間註定無法相互理解。
柳賀被錢二公子傷了其實是小事,若是錢家將身後的人搬出來柳賀也不會害怕,因為先犯錯的是對方,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