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娘子和老孃的願望就是他早日致仕返鄉。
……
因開海一事的廷議向著柳賀,這段時日以來,張四維在內閣行事頗為尷尬。
張四維已算是十分有手腕的官員了,但身為首輔,掌控不了廷議即掌控不了官場,他又不是張居正那般說一不
二的首輔,在許多官員看來,張四維此時的處境與隆慶時的李春芳有些相似。
底下的次輔三輔都非易與之輩。
“柳丹徒並非張江陵,申吳縣也絕不是高新鄭。”朝中官員論起此事,都道,“張蒲州與李興化也絕不相同。”
李春芳是個性子和婉的老好人,他的前任與繼任下場都不算很好,他卻能安穩回鄉。
柳賀在開海、邊餉事上都反對張四維,但柳賀自身並不咄咄逼人,他的性子若如張居正那般,此時恐怕早就支使著言官逼張四維退讓了。
對柳賀來說,把張四維踢走沒有意義,張四維走了,申時行能在首輔之位上坐個十餘年。
若按李春芳的脾氣,連著兩回廷推不順意,他就該惶恐請辭首輔之位了,然而張四維至今未有任何動作,官員們皆知他是戀棧權位之人,好容易等著張居正卸去了首輔之位,他如何肯輕易放手?
也是因此,內閣中的氣氛著實有些古怪。
且柳賀贏雖贏了,他與王國光、張學顏之間的確有了裂痕,王國光年歲已老,見此倒是的確產生了退卻之意。
就在海禁之策實施的後幾日,王國光便主動與天子請辭,稱自己年歲已老,已無力擔負起吏部尚書之職。
柳賀只能主動上門:“大司寇何必如此?”
“澤遠,我著實沒有臉面。”王國光面露愧色,“太嶽離京前曾再三囑咐我,說內閣形勢艱難,要我助力你一二。”
可他不僅沒幫成柳賀,甚至拖了柳賀的後腿,柳賀並未斥責他,然而到了吏部尚書這一層級,站對位置十分重要,縱然王國光厚著臉皮不肯退,官場也不會容一位反反覆覆的吏部尚書。
柳賀見此也只能輕嘆。
王國光執意要退,這位置註定不會屬於張學顏,柳賀對此毫無辦法,年歲輕是他的優勢,但也是他的劣勢,至少他沒有本事退出一位吏部尚書來。
何況他才因開海一事和張四維硬掰過一次,再來一回的話,就顯得內閣分裂太狠,因而王國光一退,吏部尚書之位便落到了楊巍頭上,一切正如申時行所想的那般。
“老爺,申吳縣為次輔,又掌了吏部,若張蒲州一退,他恐怕……”
柳賀擺了擺手:“王汝觀執意要走,我既攔不住,又何必壞了人家好事?”
張四維既無法掌控形勢,就不能怪旁人來掌控。
柳賀也料到了這種形勢,在他看來,申時行其實比張四維更難對付些。
不過即便在閣臣任上,柳賀的目的也仍是做事,而非爭首輔之位。
譬如這開海一事,既然身為三輔就能夠達成目的,他也不必非要將張四維踢走。
眼下張四維覺得他是威脅,自然能夠和申時行合作無間,可一旦楊巍任了吏部尚書,形勢便立時逆轉了。
到那時候,誰才是真正的威脅,想必張四維心中也十分清楚。
……
這幾月中,內閣事務依舊繁雜,柳賀一邊聽著福建、浙江二地轉來的有關開海的奏報,一邊處理兵部諸事。
自那回替吳兌爭了邊餉後,兵部上下對他這位閣老似乎都十分信重,若遇上麻煩事,除了報給內閣外,也會到柳賀面前單獨奏報一番。
兵部眾官員都清楚,柳賀問詢兵事的時候十分謹慎,自他關注起兵部事務後,便就如何整軍、官員知兵事等提出了頗多看法,可凡事若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