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酒。”
霍戍道了一聲。
言罷,見桃榆氣喘的差不多了,復又想貼上去。
桃榆卻不大配合的輕輕偏了偏腦袋。
“你剛剛好。”
霍戍見此眸子微和,反倒是被桃榆的小脾氣取悅到了一樣,溫聲哄了一句。
這朝才又肯再是配合。
十月底,尤家新宅子修的敞亮,一躍成了村裡最大最軒敞的宅子,半點瞧不出昔時泥瓦舍的模樣。
孫鳶娘體面請了城裡的四司六局來主宴,遍邀了客去參加喬遷宴。
村裡的人為著賦稅的事情發愁,尤家反倒是鑼鼓喧天的熱鬧,聽聞尤凌霄現在在州府任職,還請了不少同僚前來,甚是氣派。
同鄉人未曾覺得半分喜慶,反而心中更是反感起尤家來。
他們的日子水深火熱,這些官吏鄉紳反倒是高樓起,宴賓客,誰人能舒坦。
宴席辦在二十二一日,紀家也在受邀範圍中,桃榆不想前去吃席,正好紅梨村那頭有人也同天辦宴,他們小兩口便預備去紅梨村吃席面兒,恰好避開尤家。
然則卻不想尤家熱鬧準備的喬遷宴未曾辦得漂亮。
宴席前一日,城裡的四司六局前來簡單的做了擺宴的準備,返還了城裡。
夜裡,人定以後,村中人大都歇的早,這時辰別說在外頭晃了,在家都已經進了被窩。
村裡頭節儉的人家都早早的熄滅了燭火。
尤家大門後院兒上卻突然發出砰哐幾聲罐子撞擊牆面破碎的刺耳聲,在寂靜的夜色之中格外響亮。
方才歇下準備明日宴席的孫鳶娘和尤凌霄驚起,匆匆點上了燈跑出院子,只見著兩道人影一晃而過消失在了濃濃夜色之中。
夜風有些大,一下子就把端著的燭火給吹滅了。
追著到門外的尤凌霄半個人沒看清楚。
院子裡隨之而來傳出一股濃烈的臭味,像是腐爛寡了的雞蛋,又像是屎尿混雜的糞水。
尤凌霄一個連地都不曾下過的讀書人,不似農戶一般手抓糞土施過肥,嗅著這味道當即五臟六腑都在攪動。
他連忙捂住口鼻,去牆角吐了起來。
到底還是孫鳶娘,燒了個大火把出來照亮,一下子便見著了嶄新的門牆上竟然全是屎尿,此時還在往下滑流。
摸黑瞧不見也就罷了,這麼一瞧饒是個不怕髒的農人也忍不住泛起噁心來。
“哪個天殺的!”
孫鳶娘氣的跳起來,夜色之中又罵又喊,村裡附近的聽到聲音,滅了的燭火又再度亮起來。
安寂下來的村子被吵嚷聲喚醒。
桃榆縮在被窩裡頭,被霍戍抱著正有些睡意。
家裡的門突然被敲響,兩人都聽見了紀揚宗往外走的聲音:“誰啊?”
桃榆一下子便又清醒了,他抓著霍戍的手臂:“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霍戍坐起身,迅速披了件衣服,桃榆也像條尾巴一樣緊跟著他出去。
兩人便得知了尤家遭了事兒。
乍聞此訊息,一家子都有些驚訝。
確認當真後,大夥兒都沉默了下來。
桃榆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貼著霍戍把臉藏在了他的手腕處。
霍戍以為人冷,掀開了衣襬將桃榆裹在自己的外衣下。
“咋有人幹這事兒啊~”
紀揚宗悠悠道了一句,他儘量保持著里正的嚴肅,沒把嘴裡的後半句真是會幹說出來。
“臭氣熏天的,孫大娘子罵咧的厲害,喊著要把人揪出來咧。”
紀揚宗道:“這咋揪嘛,黢黑的天,自又沒看清,誰幹了這缺德事兒還能自己老實站出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