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一陣狂風席捲而來,吹散了面前的薄雲, 迎面帶來一股溼潤的水汽。
慕枝低下了頭。
下方的山川河流化作了一個渺小的黑點, 於視野中一閃而過。
轉眼間, 天色暗沉了下來。
太陽落下,勾月升起。
天際星子閃爍。
飛舟的甲板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只有慕枝還站著不動,低垂著眼皮,像在思索著什麼。
東瓊嘆了一口氣:好啦,慕枝。
慕枝側過了臉頰。
東瓊可憐兮兮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可是房間只有一個,我也沒辦法。他眨巴眨巴眼睛,要不,你一個人住,我在門口打個盹就行了。
東瓊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搖尾垂憐的狗狗,眼睛溼潤,認真地說:風這麼大、這麼冷,都要把你凍壞了,我會心疼的。
慕枝莫名地生出了一股違和感。
但還是如之前一樣,找不到違和在何處。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東瓊。
東瓊奇怪地問:怎麼啦?
思緒如同過電一般,在慕枝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東瓊是自小和他一個巢里長大的,再加上這一次出行是妖王安排的,其中不可能會出現什麼變故。
於是慕枝定了定心神:沒事。
他朝著船艙走了過去。
客房在船艙的二樓。
吱嘎
慕枝推開了門。
桌上擺放著的燭臺呲得一聲亮了起來,照亮了一室。
他邁過門檻走了進去,正對門是一扇屏風,上面繪製著一副海棠春睡圖。隔著屏風,後面影影綽綽,擺放著各色傢俱。
慕枝望了一眼,收回了目光,見東瓊果真站在門口,隻眼巴巴地看著,沒有進來一步。
夜深露重。
就算飛舟之上有陣法庇護,冷意還是止不住地鑽進來,站在外面不消片刻,就能讓人通體生寒。
慕枝猶疑了片刻:東瓊,你進來罷。
東瓊低頭看著腳尖,耳邊垂著的髮辮搖晃,神情落寞:不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歡和我一起睡覺的
慕枝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法:我睡小榻就是了。
東瓊連忙道:不不,我來睡小榻就好了!
說著,他生怕慕枝反悔,三步並做兩步,直接跳入了房中,順手還將門重重地合上。
房門合攏,不餘一絲縫隙,讓外人窺不見內裡的情景。
燭光搖晃。
窗紙上倒映出了兩道影子。
那影子靠得極近,像是親密至極的樣子。
屋子裡的人在交談。
若是站在走廊下,能夠聽見其間飄出的細細碎語。
慕枝,你是不是討厭我呀?
沒有。
那你以前都會和我睡一起的,為什麼現在這麼疏遠我?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
和你無關。
那你抱我一下。
以前我們還湊在鳥巢裡互相幫忙梳理羽毛呢!要不然,你化作原形,你幫你梳梳。
東瓊還在裝瘋賣傻,痴纏著慕枝不放。
說了兩句,屋內的燈光突地一息,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中,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下去。
也不知最後東瓊到底成功了沒有。
夜風吹過。
走廊上吊著的燈籠輕輕搖晃,惹得火光搖晃。
在光影交錯間,一道身影緩步走了出來,最終站在窗前,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夜已深。
站在夜色下,溼氣瀰漫,不過眨眼間,窗臺上就凝結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