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兩人瞧病,顧不上這邊,讓我們自己吃呢。”
夏家的外院,有十來個客院。別的客人,都是幾家擠一個院子,只有顧家,不僅單獨住一個客院,而且住的是唯一一個有小廚房的院子,但凡茶水飲食,都是他們自己動手。夏家只提供柴火和鍋碗瓢盆而已。也是為了避嫌。
聽說不用去陪夏大都督吃飯,齊意欣鬆了一口氣,端了燈進去。
屋裡一下子明亮起來。
照見顧遠東和康有才兩人如同泥塑木雕一樣,定定地坐在屋裡,面面相覷。
齊意欣清清楚楚地看見顧遠東手裡攤開的白手帕上,放著一塊黑糊糊的東西,看著像泥土,又好像有些韌性,好似某種放硬了的蛋糕。
“這是什麼?”齊意欣把燈放到顧遠東身後南牆下面的條桌上,那條桌上還有一個凍石盆景,做出五福獻壽的樣子。
康有才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只是看著顧遠東不語。
顧遠東頓了頓,回頭看見齊意欣好奇的雙眸,黑白分明,澄若秋水,盈盈欲滴,心頭如同被大石撞擊,兜頭便是痛。他剛做好打算,要這一生陪她一起走,攜手看世間風景,雲捲雲舒,可是轉眼間亂世將起,風雲突變,她脆弱得如同風中百合,一陣狂風就能讓她凋零屈折。以後的路,還有那麼長,自己一生註定戎馬倥傯,為了家國天下,又怎能忍心讓她一直在自己身邊擔驚受怕?
顧遠東只覺得眼前一片茫然,定定地看著齊意欣,淡淡道:“煙土。”
兩個字,煙土。似乎輕飄飄,又似乎有萬斤重的一個橄欖,需要她反覆嚼個來回,才能體會到裡面的份量。
“煙土?”齊意欣重複了一句,心頭警鐘長鳴,一下子呆了,“怎麼可能?這裡怎麼會有這麼東西?!”
齊意欣大駭。
明明是不一樣的時空,明明很多東西都面目全非了,為何這種東西還是如影隨形,到哪裡都擺脫不了?
顧遠東和康有才看上去比齊意欣還要吃驚。
齊意欣竟像是知道這種東西的危害似的!
齊意欣沒有顧得上去看顧遠東和康有才的眼色,負著手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幾趟,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遠東示意康有才再說一遍。
康有才猶豫了一瞬,還是聽從了顧遠東的安排,沉聲道:“……我一直跟著那人,見他招集了一些人手,一起來到河邊碼頭附近的蘆葦蕩裡。等了一會兒,就從蘆葦蕩裡劃出來一輛烏蓬小船。然後,從船裡出來一個江東口音的船伕,跟岸上的人對了幾句暗號,便從自己船裡搬出來兩箱子東西。”
這種交易,最是謹慎。康有才如何能弄到證據?
康有才聽見齊意欣的反問,苦笑道:“這兩夥人分贓不勻,仗著蘆葦蕩那邊沒有別人,他們……就鬧了起來。那箱子被一個人掀開,在河灘上撒了一地,我趁亂過去揀了一塊,趕緊就回來了。”
本來是為了阿呆失蹤的事,去輝城府李家巷查探,結果發現居然被跟蹤了。被跟蹤也就算了,李家想必在那裡設有人手,阿呆的事,一定讓他們有所知覺。
可是康有才的反跟蹤,居然扯出來一條大魚!不僅大,而且兇猛,貪婪,惡劣到無以復加。
齊意欣突然想起一事,回眸問道:“康先生剛才說,那船伕是江東口音,顯見這東西是從江東來的。——可是我在江東,好像沒有見過這種事。”
齊意欣知道,他們口裡的“煙土”,就是在另一個時空曾經臭名昭著的鴉片。
鴉片這種東西,本來是藥,少量可以救人的命。可是被人拿來重新加工,就成了毒品。一旦染上,就無可救藥了。
既然有煙土,就應該有煙館。可是東陽城作為江東最大的城市,並沒有這種煙館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