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大搖大擺地行走,身上的盔甲太笨武將們走起來就是這麼個姿勢。
剛走進大殿,就聞到一股從香鼎裡飄出來的異香,聞夠了汗臭聞這味兒真是很舒服。文武大臣分列兩邊,眾將情不自禁地隨著宮廷鐘鼓的節奏緩緩向前走,只見皇帝正坐在高高的寶座上,有倆漂亮的小妞舉著兩把羽扇站在後面,旁邊還彎著腰站著一個宦官聽候使喚。
這時王昌齡小聲提醒道:“別他孃的左顧右盼……”就算是少伯這樣風雅的文人在軍中呆久都時不時要冒出一句粗話來,“先領了封賞再說,不然一會御史要彈劾,他們的職責所在。”
眾將一聽還是實在的好處比較重要,遂規矩了許多低著頭走到殿下,大夥一起跪倒高呼“萬壽無疆”,畢竟龍椅上那年輕小子是天子。
不料就在這時,周圍小聲出現了議論聲,跪在地板上的薛黨幕僚們抬頭一看,見薛崇訓正直衝衝地站在那裡,和皇帝見面不守禮,眾幕僚納悶他怎麼了?
長得英俊白嫩的皇帝李承寧的臉色也變了,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就在這時一個御史猛地站了出來,正聲說道:“天子在前,面聖不行跪拜之禮是逾制!”
薛崇訓平靜地說道:“臣的膝蓋在戰場上受了傷,又在風雪中凍了許多天沒法跪,要不臣趴在地上給陛下行禮好麼?”
周圍頓時一陣忍俊不禁的壓抑笑聲,特別是薛崇訓身後的那幫子部將完全禮數荒疏之輩早笑了。倒是有不少見慣世面的大臣仍然一臉嚴肅。
李承寧抬起袖子嗓音有些哆嗦道:“免了,晉王乃貴胄又是大唐的大功之臣,趴著成何體統?朕特允你免跪。”
第三章 會意
從河隴回來的官吏將帥都有晉升封賞,唯有薛崇訓沒有,只被賜予了一些金帛以示皇帝的嘉獎。按理這次河隴大捷最大的功臣應該是薛崇訓才對,他是主將,按照論功行賞的制度應該給他賜封;這事兒問題就出在他以前的爵位已經太高了,貴為親王還能怎麼封?
當初授予兵權的是太平公主,現在可好她跑華清宮去了,善後卻撒手不管。此時的矛盾是無法用律法合理解決的,別說今上李承寧手裡沒有實力收拾薛崇訓;就算他有那份實力在這種時候對付晉王(有種方法是不能給予更多封賞的時候就除掉),也會帶來巨大的不良後果。
見完皇帝眾將跟著薛崇訓從含元殿出來,其他人不能在宮廷裡騎馬只能步行,薛崇訓可以不過也牽著馬和大夥一起走路,路上還能交代一些事情。
雪還沒停,宮室之間寬闊的廣場上有不少雜役在掃雪,他們冒著風雪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至少得保證各條道路上沒有太厚的積雪。
薛崇訓回頭說道:“神策軍長途跋涉回到長安需要修整,一會五郎和殷辭去安排一下,讓大夥兒歇幾日……如無意外情況,一直到年後都沒啥事了讓大夥過好年。”
部將聽罷應了一聲。一眾人在路上隨意地說了一陣話,就算是一次小型的會議把事兒都商量好,至於下面怎麼完成那些事薛崇訓就不管了。
或許是古代人力規模和傳遞技術的限制,薛崇訓已經習慣了唐朝這種“會意”型的自上而下的組織形式。就是命令都是模糊型的,只需要向下傳達一種意圖,大家就會以此意圖為支點按照經驗和自己的想法去完成。
不似現代管理方法那麼嚴密而細緻,這時的各級人員有很大的自主性。有時候薛崇訓反倒覺得這種看似落後的體系只要用人得當十分效率。比如薛崇訓當初設計府上書院後面那個有活水流動的水潭,就沒有不厭其煩地交代需要多大的竹管、傾斜度多大、要水的流速如何……只一句話:讓這潭水活起來,又要有幽靜的意境。然後工匠們就能想出各種辦法達到目的而且乾得很快,這不得不說是漢人的勤勞嫻熟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