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明宮,薛崇訓發現府上趕車的龐二已經在宮門外的大街旁等著了,龐二摸了摸腦袋說道:“孫夫人是外面又是風又是雪的,就讓俺趕著車來等著郎君。”
眾將去牽各自的馬,向薛崇訓告辭,他們得先去管神策軍的各種事。薛崇訓和幾個幕僚沒啥事了,就準備回家。
正巧王昌齡也住在安邑坊,因為他的宅子是薛崇訓送的,薛崇訓便邀他同車。於是儀仗隊便沿著太極宮宮牆東面一路往南走,同車三人,除了薛崇訓主幕二人,還有形影不離卻很容易讓人忽視掉的三娘,因為她的話實在是太少了。
車隊穿過大街小巷,外頭各種市井生活的聲音傳進車簾。過得一會,又聽見一陣孩童的歌謠。
大家都有點累,沒說話,於是那歌謠便清楚地傳進了耳朵:“鬼在山,禾女運,王天下。鬼在山……”
薛崇訓一聽“王天下”這樣的字眼就敏|感起來,但他文才有限一時沒有領會這童謠的意思,便轉頭看向王昌齡。只見王昌齡臉色一變,敲了敲車廂道:“快停車!”
薛崇訓問道:“這幾句歌謠是什麼意思?”
王昌齡愕然看了兩眼薛崇訓,大約覺得他能作出一些不錯的詩賦,怎麼會不懂這麼淺顯的意思,他便說道:“這是古時曹魏篡漢時的歌謠,這會兒忽然在市井中唱起來,真是很奇怪啊!”
“哦……”薛崇訓淡淡地應了一句。
王昌齡推開車門道:“我下去問問那些孩童,是誰教他們唱的。”
薛崇訓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也未制止王昌齡,只隨口言:“都是些小孩子,能問出什麼來?”
車馬儀仗就停在大街上,等著王昌齡向巷口走過去。王昌齡看起來很在意這事兒,不過薛崇訓到不以為意,坐在車上瞧著。見王昌齡正摸出一個什麼小玩意在一個穿紅襖兒的女|童面前蹲下去,薛崇訓見罷樂了,回頭對三娘笑道:“你看少伯像不像拿著棒棒糖哄小姑娘的怪叔叔?”
三娘面無表情,更無法理解薛崇訓話裡暗|含的笑話。薛崇訓見狀有些興致索然。
過得一會王昌齡回來了,說道:“啥也沒問出來。”
薛崇訓笑道:“怎麼弄的?”
王昌齡鬱悶道:“那孩童說父母教她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還嚷嚷我是壞人,然後那幫孩子就四散跑掉了。”
“人父母教養得不錯呢。”薛崇訓依然保持著笑容,“上來罷,甭理會,成大事不是在背後弄幾句童謠就成的。”
大夥正待要走,忽然一聲清脆的叫喊:“薛郎!”薛崇訓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貂皮的少女策馬而來,不是白無常是誰?
乍一看去她還挺正常的,頭上戴著一頂帷帽把那頭白髮給蓋住了,露在在外頭的小嘴唇紅下巴秀氣,看上去就像一個性格活潑的富家千金一樣。薛崇訓條件反射地抱起雙拳:“白七妹,大冷天的怎麼跑出來了。”
白無常颯爽的身姿從馬上躍將下來,一臉委屈地走了過來:“把人家一個人丟在府裡,你們倆男女就跑出去快活了……”
三娘愕然,薛崇訓一看這陣仗要糟,他左右一看還有許多隨從和將士,白無常恐怕要當眾撲到懷裡耍憨賣嬌的,讓大夥圍觀總之不太好。他急忙伸手一拉:“咱們上馬車說話。”
王昌齡尷尬道:“我還是騎馬走吧。”
“沒事沒事。”薛崇訓搖頭道,心說你家那嬌|娘還是老子幫你從青樓弄出來的,和我裝什麼純?
白無常已膩到了薛崇訓的身上撒起嬌來,薛崇訓敲敲車廂正聲道:“龐二,走了。”
“你還說很快就回來,這很快就是幾個月啊,我在府裡找不到事做都閒得快發瘋了,要不是孫夫人沒事就給些錢花銷,我可就要去做老本行了,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