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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其實就是一個寬闊的街口,此時時候還早,街口的人稀稀落落的,但看那神情,似乎都是來看行刑的。
是啊,腰斬,斬的還是計都的義子,京城的老百姓們對計都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當年計黨在京城橫行霸道時,可不是沒有引起過民怨的,此時計都成了潰走的逃犯,而他那曾經趾高氣昂狗仗人勢的義子也要被腰斬,這樣大快人心的事,自然引得許多百姓來看。
甄珠站在一處屋簷下,聽著身旁人嘀嘀咕咕用興奮和期待的語氣談論著待會兒要執行的這場腰斬,目光卻始終望著一個方向。
等到人漸漸多了起來,那個方向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有官兵高喊著開路,有路人低聲的驚呼,聲潮浪湧中,一架鋥黑的虎頭鍘被一隊官兵搬到了街口最中心的地方。
而這隊官兵後面,是轆轆而響的囚車。
甄珠不由翹起了腳,像此時這裡所有的民眾一樣,看向那囚車裡的人。
那囚車裡,一個身量高挑的少年被枷鎖死死禁錮著,兩條腿不自然地曲起,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少年的臉。
那張原本清秀,卻因被一道猙獰疤痕貫穿而顯得十分兇惡的——
阿朗的臉。
誘來
人群頓時鼓譟起來。
“那個就是計都的義子啊?果然凶神惡煞的, 一看就不是好人!”
“以前跟著那計都作威作福,沒想到也有這麼一天吧,該!”
噓聲罵聲四起, 還有早有準備的民眾, 將手中的爛菜葉子、潲水,乃至沙土石子往囚車扔去,而官兵們也不阻攔,哪怕護送囚車的官兵被波及到, 也未出聲呵斥。
不一會兒, 囚車裡那少年的臉上身上便滿是狼藉。
一直到了街口中央,早有官兵事先在那裡樹好了一個結實的木架,囚車一到, 便有十來人將囚車開啟, 小心翼翼, 像是生怕那已經被扔了滿身滿臉髒汙的少年會暴起傷人一樣, 將人扭送, 然後捆綁到那木架上。這過程中, 外圈足有上百官兵警戒著,而街口外面, 不知還暗藏有多少兵力。
但是, 直到少年被綁上木架, 沒有任何事發生。
除了民眾們越發喧嚷,連風都未起一絲。
官兵們卻仍未放鬆警惕,圍著那木架和虎頭鍘, 嚴嚴實實地圍了三圈,按著腰刀,嚴陣以待。
木架落在地上的日影越來越短,街口的民眾也越聚越多。
許是計都義子的名頭真的很吸引人,許是官兵們這嚴陣以待的架勢讓人更加興奮,越來越多的人從四面八方湧來,幾乎到了舉步維艱、水洩不通的地步。
甄珠原本站的地方離那木架鍘刀還比較近,隨著人群越來越多,卻身不由己地被往外擠,最後只能站在臨街商鋪的屋簷下,站在臺階上才能看清裡面的情形。
日頭漸高,日光也如同圍觀眾人的心情一般越發熾烈起來,照在那木架上被牢牢綁縛著的少年的臉上,將他臉上的髒汙曬成了一塊塊的泥斑,襯著那猙獰的貫穿全臉的傷疤,說不出是可怖還是可憐。
甄珠遠遠地看著他,只盼望著計都的人不要來,千萬不要來……
木架投下的影子落在正北,只剩短短一截時,人群正中傳出一聲威嚴的高喝:“時辰已到,行——刑!”
伴隨著這聲高喝,圍觀的民眾頓時又鼓譟起來,無數人往前擠,想要看清一些,擠擠搡搡間,那木架上的少年已經被官兵們解下來。
劊子手拉起了鍘刀。
少年的頭顱被壓到鍘刀下——
“啪——!”
變故就在這一瞬發生。
人群中,忽然有無數“噼裡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