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值得。
想來想去, 越荷也只能勉強揣度, 興許李月河死了多年, 蘇合真如今病重, 終於有些良心不安。於是撐著病軀繡了些衣物給她的孩兒,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她撫摸過那些曾急切渴望見到的、精美絕倫的繡品, 心中卻是一片蒼涼。
「收起來罷。」越荷如此吩咐道。
……
越荷沒有再見過蘇合真派來的人, 也沒再和她產生往來。
這樣也好, 在乍悲乍怨之後,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得住情緒。
但是,另一位與她前世之死有關、且如今半撕破了臉皮的人, 卻是要見的。
洛微言確實沉得住氣,哪怕如今越荷明面上略壓了她一頭。洛昭儀仍然會笑意淺淺地來拜訪,客氣地說些稱讚之語,藏住話裡只有兩人能聽懂的機鋒。
在越荷看來,彼此都知道無法化干戈為玉帛,人前也就罷了,人後實在不必這般假客氣假親熱。偏偏洛昭儀仍是那個溫婉端莊的賢良模樣,眼裡藏著試探。
對方如今掌著宮權。
越荷知道,自己唯有走下去。
傅北告訴她的,她曾有另一條路可走,在她選擇再次入宮的那一刻起,已然斷了。和慧妃點醒她,逼迫她儘快投入這廝殺場,她如今愈發能夠領會。
只是想到傅卿月——她死後終於重新拾起這個名字——曾經託付給她楚懷蘭,如今後者卻幽居東明閣,不知懷著怎樣的心緒。
越荷回想起和對方究竟怎樣走到的這一步,終究有些鬱鬱。
這些日子,來探訪她的人很多。圓融如洛微言,避世如蘇合真。
但她仍然記得,顧盼忽然到訪時,晦澀的眼光。
顧盼恨過楚懷蘭,乃至因此遷怒過越荷。或許她也知道這份恨意沒什麼道理,但是在宮裡,誰還會和她講道理呢?誰還會耐心地教導幫助她呢?
那個在她鬧氣不肯侍奉聖駕時,會安慰她的老人,已經故去了。
這才是顧盼最痛苦的事情。
楚懷蘭已然被禁鎖,越荷並不知道自己和顧盼還有什麼聯絡。然而對方突如其來的到訪,還是使她不得不整理衣衫、接待一二。
「恭喜,昭儀誕育皇子,如今可謂風光不凡。」
顧盼一進來,便揚聲為賀。她如今愈發消瘦,但眉眼仍然美麗,略帶些抑鬱之色。可是她話裡隱隱的譏嘲,卻頗為令人捉摸不透。
「難得見顧婕妤一面。」越荷並不正面回答,只是隨口寒暄。
於是顧盼便在原地站定,諷刺一笑:「我如今可是個晦氣之人。」
「——別擔心,我不進去,不會把病氣,過給你的小皇子。」
見她如此直白,越荷已察覺不妥:「婕妤這般,著實令我赧然。婕妤是先太后與皇上看重之人,怎可自輕呢?想來先太后並不願見婕妤如此。」
顧盼凝望於她,眼光卻是晦澀。
「哼。」她輕輕地笑了一聲,頗為古怪,「楚懷蘭說你給她堂兄寫信,這事是真是假……她這人很可惡,卻也沒什麼腦子,不會平白無故編出這些來。」
她直視著越荷的眼睛:「宮裡的澄清,我一個字也不信。」
「楚德儀失心攀誣」「昭儀僅是寫信給守徽真人聊表關懷之意,信中提到了婚事」……這些都是李玉河與江承光做主放出的,澄清之說。
李玉河是自然地信任著她,而江承光卻似不肯問,甚至對這般狀態接納極佳。
但宮裡人是不是真的相信?總之,不影響她們來和越荷攀關係、套交情罷。
私下當然也會嚼舌嘀咕,或是懷著嫉恨詆毀。但內心深處,也沒幾個人相信——自天下靖平以來,傅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