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有一則不幸的訊息,有人跳樓了。跳樓的男人墜地而亡,地上蔓延開一灘濃黑的血跡,還配有一張近照,地上擱著一件眼熟的卡其色舊棉衣。
“是他?”沐溪隱腦海閃現那張至始至終沒有歡笑的男人臉,震驚地抬起臉。
“沒錯,他自殺了。”小必說,“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這些日子他都沒有出現。”
沐溪隱說不出一個字。
“他一直夢不見他太太,就自己去找她了。”小必說出了結論。
沐溪隱依舊不語。
“我在想,如果這幾個月裡,我們有人願意走過去和他說幾句話,他可能都不會走上這條路。”小必嘆氣,“雖然我一直覺得他很可憐,但抱著無法真正感同身受就不販賣廉價同情心的想法,不敢打擾他。”
“也許我們都太冷漠了。”沐溪隱也深深自責起來。
過了一會兒許之松也來上班了,知道這件事後心情同樣糟糕,對她們說:“早知道就不該給他調製又濃又苦的咖啡了。”
一個大活人忽然沒有了,他到底是對自己和周圍的人失望到了什麼地步?在這個咖啡館,他們這些人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卻無法傳遞給他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這個晚上,許之松為每一位點苦咖啡的客人多加了一勺糖。
直到結束營業,沐溪隱打掃完衛生,走到書櫃牆前取下那本兒童文學的繪本,放在“推薦閱讀”的架子上。
關了燈,一天又結束了。
沐溪隱走出咖啡館,恰好遇見從便利店出來的應書澄,她走向他,告訴他常來咖啡館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感覺難過。
“我現在想起他那雙眼睛,灰藍灰藍的,像是很久沒有擦洗的珠子。”她說,“不知為什麼,我現在忽然感覺很害怕。”
“你怕什麼?”他問她。
“不太清楚。”她垂眸看自己的掌心,“可能是不確定的命運?”
片刻後,他去拉她的手,安慰她:“沒必要去害怕。”
她啞然,就這樣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心跳幾乎暫停了。
“你說過和我在一起很安心。”他提醒她親口說過的話,“那現在你還害怕什麼?”
他的聲音很好聽,給她一種感覺,他是在對她說悄悄話,不想讓除了她之外的人聽見,連風和樹葉都聽不見。
漸漸地,她有些頭暈目眩,感覺心跳幾乎要穿過身體,在疏朗的夜空中呈現出來立體形狀。
“我們算是朋友吧?”她鼓起勇氣問。
“當然。”他說,“否則還能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章
朋友分很多種,有一種是素友,指的是情誼純真的朋友。沐溪隱猜在應書澄的定義裡,她就是素友。素友之間不該存在多餘的情愫。
她該知足了,不該再想東想西。
然而,應書澄似乎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將她當成朋友,開始有了些存在於朋友之間的“親密”舉止,譬如偶爾會帶零食給她吃。為此,沐溪隱還準備了一個藤編的小筐,放在收銀臺邊。小必路過,都會來蹭點吃的,順帶調侃沐溪隱几句。無論沐溪隱再三澄清,小必不相信她和應書澄是單純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