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過腳踏車棚,無意間朝裡面瞥了眼,第二排她固定停車的位置上,粉白的腳踏車規規矩矩地停靠在那兒,車身乾淨如新,就連輪胎的鐵絲都被擦拭得鋥亮。
她走到腳踏車邊檢查了一下,坐墊已經被調整的四平八穩,車鏈子上也刷了潤滑油,車胎加足了氣。
整個腳踏車煥然一新。
她還算滿意地拍了拍車坐墊。
車籃子裡好像裝了什麼東西,寂白伸手將籃子裡的小瓶子拿起來,居然是一盒彩虹糖。
瓶子上貼著一張便箋紙,寫著三個字——
“對不起。”
少年的字型便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張揚不羈。
原來他會說這三個字,還以為骨頭多硬呢。
寂白從瓶子裡磕出一顆彩虹糖,彩虹糖顧名思義,七種的顏色的糖粒,像藥片一樣,不同顏色的糖片的味道也不一樣。
寂白知道,謝隨不喜歡吃甜點,可是獨獨喜歡彩虹糖。他上一世說過,彩虹糖在吃進嘴裡之前,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什麼味道,是酸的、甜的,菠蘿的還是草莓味的
操蛋的人生,偶爾也需要一點驚喜,不是嗎。
就像他那天下午無意間拐到民生路24號,從副食店出來,買了包煙,煙叼在嘴裡還沒點燃,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寂白穿著病號服,渾渾噩噩地撲過來,暈倒在了他的腳邊。
那是他這幾年平淡如水的人生裡吃到的第一顆彩虹糖,草莓口味的。
後來他很喜歡喂她吃彩虹糖,無論是在她拉琴的時候,還是看電視的時候,甚至,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
他喂她吃的最後一顆彩虹糖,也是草莓味的。
寂白看著那盒彩虹糖,眼睛有些紅,她知道自己不太適合過多回想上一世的事情,因為對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那些都是沒有發生的事情,那些深刻而悲傷的情緒,也只不過她庸人自擾而已。
寂白揉了揉眼睛,將彩虹糖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包裡,轉身回了教學樓。
樓頂,謝隨和叢喻舟他們趴在陽臺上,朝樓下觀望著。
周遭漫著晨霧,看得不是特別清楚,叢喻舟很興奮地拍著他的肩膀說:“看樣子,寂小白是收下了,這下可以放心了吧,隨哥。”
謝隨嚼著口香糖,眉心微蹙著,漆黑的眸子裡蘊著深沉的底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女孩轉身的時候,好像抹了抹眼淚,霧氣太朦朧,他看不真切。
他撥出一口白霧,絲絲縷縷的疼意漫入五臟六腑。
家裡有錢有勢的在德新高中並不少見, 不過這裡面又分為兩批,一是家裡有勢的, 這些家庭的小孩因為嚴苛的家教,都被管束得相當謹慎持重,平日裡很是低調, 避免坑爹。
還有一類就是家裡有錢的, 而且是那種短時間裡暴富起來的家庭, 這類家庭的小孩以前受過欺壓,現在有了倚仗,便在校園裡作威作福欺負弱小, 但是真的遇到牛逼的大佬, 譬如上一類家庭的小孩,他們也是不敢太過分,避著走的。
姚武便算第二類, 欺軟怕硬他是行家,平日裡他很看不慣謝隨,謝隨家裡什麼都算不上, 光憑拳頭硬,怕他個屁啊,自己家裡有錢,欺負死他!
然而, 這次事情卻讓姚武看明白了, 謝隨牛逼, 不僅靠拳頭, 還因為他身邊有一幫講義氣的兄弟,而這些兄弟裡,不少人家境都很不錯,無論謝隨落到何種境地,他們都會無條件地站在他身邊。
而姚武自己呢,那些過去跟著他吃喝玩樂的所謂“哥們”,在他出事的時候,沒一個站出來幫他出頭。
謝隨把他叫到天台去的時候,那些“哥們”畏畏縮縮地推說自己有事,不敢跟著他一起去天台壯大聲勢,還是姚武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