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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緋緋的舞蹈是作為壓軸出場的節目, 舞臺之下, 所有觀眾目光都凝視著她。
她穿著潔白漂亮的舞裙,踮著腳擺好了姿勢。
高亮的舞臺燈全都匯聚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她看上去是那樣光鮮動人。
在聚光燈所照不到的角落裡, 寂白獨自坐在椅子上,雙腿分開, 笨重的大提琴擱在了她的腿間,她拿起拉桿, 輕輕地劃下了第一道旋律。
大提琴那婉轉的調子宛如絲帶般纏繞在每位觀眾的心上,一瞬間便將他們帶入到了情境中。
伴隨著琴聲響起, 寂緋緋開始翩躚起舞了。
觀眾們沉浸在這一場視聽享受的盛宴中。
漸漸的大提琴調子轉向了低醇, 轉向了悲傷,渲染了某種死亡的氛圍, 宛如一聲又一聲沉重的嘆息。
寂緋緋那歡快又笨拙的舞姿,與悲傷的大提琴的吟唱已經不再契合了,她像個局外人一樣在舞臺上擺弄著身姿。
臺下的觀眾已經被大提琴悲傷的訴說代入到了傷感的情緒中, 再看寂緋緋輕浮的表演, 都不由得蹙了眉, 覺得有點討厭。
就在這時,大提琴的調子陡轉,宛如潺潺的溪水忽然進入陡峭地帶, 開始變得急促而激越, 像是某種憤怒的反抗, 像嘶吼也像控訴。
坐在觀眾席中間的謝隨微微蹙了眉, 漆黑的視線死死鎖定著舞臺陰影中的那麼黯淡的身影輪廓。
心臟忽然感受到一絲尖銳的刺痛,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即便看不清她的臉,但謝隨好像能夠感覺到,她在哭。
寂緋緋的舞蹈已經徹底跟不上大提琴的旋律,她只能停了下來,尷尬地站在舞臺之上,宛如跳樑小醜般可笑。
兩位燈光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他們面面相覷,然後一致決定,將舞臺燈光重新調整。
打在寂緋緋身上的燈光黯淡了下去,而寂白頭頂落下一束潔白的追光。
觀眾終於看到了陰影中獨自演奏大提琴的女孩。
她穿著一件漂亮的流蘇連衣裙,裙子的顏色宛如鮮血般嫣紅,襯著她的面板越發白皙無暇。
她閉著眼睛,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她沉浸在自己強烈的情緒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周遭的變化。
追光燈之下,她的五官顯得立體而分明,美得令人心悸。
寂緋緋不甘心風頭全被寂白搶了去,她重新開始起舞,決定跟上寂白的節奏。
然而她本就舞藝不佳,平時又沒有好好地訓練,加上這一著急,步子邁得大了些,只聽“嘶”的一聲,舞裙側腰出竟然崩開了!
臺下觀眾發出驚呼,低聲地議論著,訕笑著,同時也對她破壞大提琴演奏表現出相當的不滿。
演出助理一再地對寂緋緋比手勢,讓她快下臺,不要再丟人現眼了。
寂緋緋捏著自己衣側的破洞,堅持不肯下臺,這是她的演出,她才是主角,憑什麼下臺!
琴聲在最高潮的部分戛然而止,宛如女孩驟然中斷的人生。
大禮堂久久地安靜著,觀眾彷彿都還沉浸在寂白那激越的演奏中,沒有回過神來。
啪、啪
有乾脆的掌聲緩緩響了起來,迴盪在靜寂的舞臺中央。
寂白睜開眼,看到的是少年漆黑的瞳眸。
他在為她鼓掌,動作懶懶散散,聲音卻格外清脆。
半分鐘後,觀眾才反應過來,一時間,整個禮堂充斥著熱烈的掌聲!
壓軸不愧為壓軸,整個演出的檔次和品質被最後的大提琴演奏生生拔高了一大截。
就連前排的市領導和校領導都忍不住站起來,真心實意地為寂白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