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來真的好看。
悶聲吃菜,船艙裡只有輕微咀嚼的聲響。
誰也不說話。
顧平生兀自喝著酒,看了我一眼,放下那玲瓏剔透的杯子。我嘆息著,只得舉起面前的酒杯,跟他碰了,淺飲一口。
他到底是客人,香港遠道而來。
燈光朦朧,酒色溫婉。
耳畔響著清幽的小曲兒,隔著珠簾,有貌美的女人在清唱。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
我臉畔紅豔若霞。
半為酒色半為那曲詞。
放下筷子,望著那傾耳聽曲之人,“顧平生,我想吃米飯。”
和你把領釦松,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我的聲音把這後面的曲詞都掩蓋了。
“什麼?”顧平生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驚愕地望了過來,笑了,滿眼浮光流蕩。
“米飯啊!”我咬著唇。
一整天顆粒未進。
我思念那米飯果腹的滋味。
“AImY.”他起身,朝艙外高聲喚道,“上一碗米飯,大碗的。”
香噴噴的米飯被裝在白瓷大缽裡,端了上來,放在我面前。我笑吟吟地道了謝,分裝了一小碗,歡天喜地地吃著。醉魚鹹香,很是下飯。我一口一口地將米飯挑到嘴裡,咀嚼著,吞嚥著,好吃。額頭沁著密密的汗水,先前的不悅不快傷心難過,通通隨著汗水一掃而光。吃得開心,我還端起酒杯主動跟那顧平生碰了杯。本來他是客該我招待他,但老沈那一頓吃窮了我,這次我就不充冤大頭了。
“謝謝款待。”我不要臉地笑著。是他自己要來這種地方吃飯,想必消費不會低到哪去。又有小曲兒聽,又有美人兒看的。
“不客氣,你開心便得。”顧平生眼角一揚,笑得比我還歡喜。
“你是為你哥的事來的?找陳……陳塵……”我悶頭扒飯,米粒雪白柔軟,適口性極好,極品泰國香米。
“算是吧!主要是回來看看。”顧平生夾了塊燒鵝,慢慢地吃著。
“回來?看看?”我咬著筷子,“故地重遊?顧生以前住在花城?”
“幼時在沙面島住過幾年,就想著回來看看。”他拿起白瓷小勺舀了一勺晶亮的蝦仁放進我面前的碗裡。
“沙面?”好樣的,住那麼高階的地兒。等等,陳煙的小紅樓,也在沙面。
“吃飽了嗎?還要不要添菜?”顧平生斟酒,一杯,又一杯。
“不必了,好飽好飽了。”我摸摸肚子,酒足飯飽。“吃飽了,可以撤了吧!”
“撤去哪呀?哈哈!這夜生活才開始呢!”一陣清脆爽朗的笑聲飄了進來。一個穿著月白旗袍的女人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白色高跟皮鞋叮叮地敲在船板上。
“珍珍——姐——”顧平生迅速地起身,伸長手臂,將那提著酒而來的女人,攬在了懷裡。那洶湧澎湃的胸脯毫不客氣地在我眼前晃盪著,真是……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