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如今,這間出租屋已經擱置,聽房東說已經有三年沒有人租過了,裡面灰塵很大。
他從房東那裡拿了鑰匙,鑰匙插進孔裡,用力扭了幾次才開啟。
推開門,手上已經沾了一層鐵鏽,室內地板上全是灰塵,空氣裡大大小小的浮塵在光柱裡遊動,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樣。
牆角上蜘蛛在一步步往上攀爬,天花板已經染了一層淡淡的黑色,路照踏著滿地的灰塵往裡走,原本擺著中間的沙發不見了,變成了藤條椅子,只是地板上仍然還留著沙發位置的痕跡。
窄小的房間裝上了窗簾,室內顯得更加昏沉,路照把窗簾拉開,陽光透了進來,木板床還在熟悉的位置,他坐在上面,木板床發出吱呀一聲響。
他不知道沈遙有沒有來過這間房子,不過他想他應該不會容忍自己的貧窮這麼赤裸直觀地展示在她面前。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麼被趕到這裡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路照很可憐啊,連小張都有女朋友了,他還沒有……
等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麼被趕到這裡來的, 從那個不能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家。
路照在嘴裡反覆咀嚼著這個字,忽而諷刺地笑了。
家, 在他的印象中不是什麼好的詞彙。
對他來說, 不過是一所鋼筋水泥堆砌起來的房子。
從小,他就知道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班裡的同學都是跟父親姓的,但他卻和母親一個姓。
據說他出生的時候,剛好天亮了, 所以取名為照, 寓意光明和溫暖。
光明和溫暖。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
他的人生就是從一個逆境到了另一個絕境,再從絕境中苟且活著。
在十六歲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學期初,填寫學生資訊表, 他的父親那一欄永遠都是空著的,老師找他問過話, 也有同學故意以此來取笑他,他都置之不理。
他不覺得有父親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
他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別的同學上學放學有父母陪著,他一個人走路回家至少很安靜。
他不愛和人說話, 有時候也不願意回家。
因為家裡也是亂的,滿地的髒物, 廢棄的紙屑,無盡的吵鬧嬉笑, 不同男人的吼叫聲攪在一起,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糜爛的,像下水道里發臭的食物。
而他就是住在這陰溝裡的老鼠, 以此過活。
每次放學回家,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陌生的渾身散發著體臭的男人摸著他的頭,問他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在哪上學,說話的時候,牙齒上的黃斑顯露出來,牙縫中間還夾著青色的菜葉和肉屑,這個畫面就像雨天垃圾桶裡腐爛的食物一樣讓人反胃。
他從來都不會說。
他的名字從他們嘴裡念出來,他覺得髒。
他知道他上學用的錢就是從這些人身上來的。
他一面唾棄著這些人,一面又依靠著他們。
這樣一想,他也很噁心。
晚上,隔壁房間裡傳來一陣又一陣男人和女人的叫聲和呻吟聲,他側身躺在床上,平靜無瀾地聽著,也沒有嘗試著捂住耳朵,雙眼盯著灰白的牆壁,直至大腦一片清醒的時候,他就開始回憶今天學習的內容。
他沒有立場去譴責他的母親,但他害怕以後變成那樣的男人,所以他努力地學習。
他經常在學校呆到很晚才回家,路燈都亮起來了,他才揹著書包從學校裡走出來。
踏著路燈的倒影,倒也不覺得冷清寂寞。
他每次考試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