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地道了別,勉強道:“若是有用得上咱們的地方,只管打發人來傳話。”
不過一句客套話,誰也不會當真。明妝應了聲好,轉頭吩咐找趙嬤嬤:“替我送送大伯母和姑母。”
趙嬤嬤站在檻外比手,“兩位大娘子請吧。”
易大娘子和羅氏無奈,只得跟著往大門上去了。
商媽媽看著她們走遠,嘆道:“郎主要是沒能平反,小娘子也沒有受蔭封,恐怕他們就忘了有這門親戚了。既是這樣,還厚著臉皮來做什麼,還要讓凝娘子與這府裡常來往,倘或答應了才是招惹禍端,那就是個禍頭子,將來哪家受矇蔽聘了她,才是苦日子在後頭呢。”
明妝笑了笑,“難聽話都說了,想必他們也不會再惦記了。只是我那姑母真是和祖母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連脾氣秉性都一樣,也是奇了。”一面說著,一面踏上長廊回到了上房。
芝圓等了半晌,見她回來便問怎麼樣,“八成又拿什麼至親骨肉說情了,你落難的時候不理你,你一旦出息了他們就來認親,這易家老宅的人真是一副窮酸餓醋模樣,一輩子不要理他們才好。”
“已經回絕了,我不缺這樣趨吉避凶的孃家人。”明妝攜了芝圓的手,赧然道,“我現在什麼都不去想,只是一心等著出閣來著。你不知道,每日睜開眼睛就盼著天快黑,說不出的著急。”
芝圓笑得會心,“我是過來人,我懂你。”邊說邊掰手指頭,“還有二十來日,一眨眼就過去了。”
是啊,還有二十來日。
明妝轉頭望向簷外的天,穹頂澄淨如一泓清泉。不知是哪個行人在牆外哼唱,悠揚的歌聲飄進園子裡來,抑揚頓挫地吟哦著:“餐花飲露小夫人,玉壺冰雪照青春……”
一對黃鸝飛過去了, 留下兩聲清脆的鳥鳴。
盛夏時節,園中草木蔥蘢,樹頂枝葉茂盛,躲在其中的知了聲嘶力竭地高唱著, 到了傍晚時分也沒有停歇。
門前人來人往, 兩個婆子搬著好大的木桶進來,招呼著, “冰來了, 冰來了……”
盛裝的貴婦和貴女們“喲”了聲, 趕緊讓開一條路, 兩個小女使揭開銅鑑的蓋子,將敲碎的冰塊一一放進去,收拾好後擦去滴落的冰屑,又卻行退出了上房。
房裡早就點了紅燭,一整天燃燒不斷, 新婦子坐在妝臺前, 由十全的梳頭婦人綰髮梳妝。家裡姐妹們幫著內外張羅, 靜言是個沉靜的性子, 她一直伴在明妝身邊,幫著遞一遞胭脂, 遞一遞首飾,和明妝曼聲閒談, “今日怎麼沒見老宅的人?那個凝妝和琴妝, 都不曾來。”
明妝嗯了聲, “我和她們素來玩不到一塊兒去, 今日也沒指望她們來。”其實來了不過討嫌, 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事來。
靜言聽了, 略沉吟了下道:“那個琴妝,如今和柴家人走得很近。”
明妝聞言轉頭看她,從她諱莫如深的表情裡,窺出琴妝又要粉墨登場了。
“和柴家哪個走得近?同姐夫沒關係吧?”
靜言靦腆地低了眉,她與柴家三郎過了定,還沒有完婚,明妝管人家叫姐夫,她很覺得不好意思,但也不去反駁,抿唇笑了笑,“倒不是和他,是和他大哥。”
明妝愈發瞠大了眼睛,“柴家大公子不是早就成親了嗎,怎麼還與她糾纏不清?”
靜言說可不是,“他院裡有妻有妾,大嫂是新平開國伯家的嫡女,也是一等一的貴女出身,知道了這件事,氣得簡直昏死過去。那日來和我說,我聽了只覺掃臉,咱們和易家好歹還沾著一點親,那琴妝是閨閣裡的姑娘,好好的,做什麼要去和有婦之夫勾纏。”
所以說啊,早些和易家斷了往來是最明智的決定,那凝妝和琴妝從小就不得好的引導,加上祖母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