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灌趴他。
而張新另一邊坐著的王湯姆,則是手一直放在桌下,嚴明君瞅空子瞥了一眼,見他手裡握著一把黑乎乎曲尺一樣的東西。嚴明君聽過海漢人有一種可連發的小型火銃,看樣子多半就是這東西了,只是從這外形上很難推斷其威力到底如何。
嚴明君此時也完全沒有吃東西的心情,按照他事前從黃子星那邊所得到的口信,宴席開始之後,便會有人在下面幾層樓尋機縱火,等樓上的秩序一亂,混入酒樓裡的刺客便趁機對主桌這邊的幾名海漢人發動刺殺。但環視四周,他也看不出誰像是刺客,只能默默祈禱等下動起手來別被誤傷到——畢竟他所坐的位子距離張新實在太近了。
而此時此刻,安全部佈置在下面幾層樓的便衣已經默默地控制住了每層樓的樓梯口,他們雖然還不完全知曉刺客的樣貌身份,但等下想趁亂往樓上竄的,那就百分百不是好人。
嚴明君忽然覺得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他轉過頭去,便正好與隔了兩張桌子的黃子星對上眼。黃子星朝嚴明君微微點了下頭示意,嚴明君的心跳立刻加快起來,按照事前約定的暗號,他知道這是黃子星等人要準備發動攻擊了。
到了此時此刻,他心裡都還是有一分猶豫,心裡隱隱還是希望刺客們能夠一舉成功,殺掉在場這些海漢人。但他也很清楚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海漢人已經掌控了局面,而黃子星之流還自以為自己能夠瞞天過海,殊不知一舉一動都早已經處在海漢的監控之中。從這些人踏入酒樓的那一刻開始,這就已經是一個無解的死局了。
忠明書院坐在二樓這幾個儒生也沒忘了自己的任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幾個人便極有默契地起身離席,打算尋處地方把火頭先放起來。當然他們也並沒有想要把整棟酒樓一起燒掉,那樣很可能會讓樓上的人無法撤離,所以倒也不用做複雜的引火準備,只需將胳膊上纏著的油布解下來點燃扔到地板上,然後一起大呼失火擾亂秩序。在樓內多處冒出黑煙的狀況下,一般人也不會有閒情去檢視火頭,自然是先跑路出去為上策。
可惜的是,他們永遠都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環節了。當他們剛剛在角落中解下帆布,還沒來得及取出火柴點火,就一下子湧出幾人,將其按到在地,順手連準備點火的油布也一併收了。有人想要放聲大叫報警,可還沒等叫出聲來,便被人在嘴裡塞入了一大團的油布,然後雙手就被扭到背後,被小指粗的麻繩捆得結結實實。
這個抓捕的過程自然很難瞞過在場賓客的眼睛,本來還有人打算起身詢問,但看到樓下迅速跑上來一隊穿黑皮的海漢警察將這幾個被五花大綁的儒生拖走,頓時就打消了質疑的念頭。
但接下來的詭異一幕讓賓客們立刻就轉移了注意力,有人抬進來了數個火盆,放在席桌之間,這火盆裡燃著的是木炭,頓時黑煙嫋嫋,臨近的幾桌有人被煙氣嗆到,開始大聲咳嗽起來。
儋州這地方四季溫度都比較高,莫說此時,便是正經的冬日,也用不著烤火取暖,因此這個舉動讓所有賓客都是覺得莫名其妙,但看每個火盆旁邊都守著兩名海漢警察,大家也只能將疑問都先嚥進肚子裡。
張千智見二樓的形勢已經控制住,便走到樓梯口,朝樓上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這二樓的黑煙順著樓梯口往樓上湧出,加上這一發喊,樓上頓時亂作一片。有人急急忙忙地往樓下跑,也有目的不明的人湧向通向四樓的樓梯,試圖要往上一層去。
三樓的混亂喧鬧當然也傳到了四樓上,不過四樓也就這麼幾桌頭面人物,而且張新和嚴明君都沒挪地方,其他人倒也不好倉促起身逃跑——畢竟這遇到災害“讓領導先跑”的傳統,也是古已有之。
“各位稍安勿躁,就算樓下失火,也會有人撲滅,不至於影響到我們吃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