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謝三郎分明來者不善,所以剛才說的“休息”並非是叫他退任,而是……
想起傳聞中謝昀的殘忍無情,溫將軍心驚膽顫。
蒼懷的紙才唸到一半,那溫將軍突然從他們身邊竄出,朝士兵們大喊道:“來人!——給我誅殺……”
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先發制人!
可謝昀手即刻握住刀柄上,還沒等人看清他的動作,淬著寒光的刀“錚”得一聲出鞘,才跑出兩步的溫將軍覺察到頸側一涼卻為時已晚。
沉重的身軀頃刻飛撲進泥地,飛濺而出的血水混入泥裡。
他還未徹底閉上的眼睛,看著謝昀居高臨下看著他。
鮮紅的血從他的臉頰脖頸流下,讓他像是浴血的修羅一樣冷酷。
趕過來計程車兵都變了臉色,臉上的肌肉都不停顫抖。
突然間主將就被殺死了,而殺他的人是他們名義上應該聽從的荊州刺史。
一名蒼衛從大帳裡搜出兵符,謝昀拿在手裡,對周圍計程車兵們道:“即日起,爾等歸我調遣。”
“謝、謝刺史,如此不妥吧?您突然就殺了溫將軍,這是要做什麼?”有士卒鼓起勇氣問。
蒼懷正要解釋:“溫思所犯罪行罄竹難書……”
謝昀抬手止住他,目光沉靜:“我不欲瞞你們,不日大晉將與北胡開戰,你們都將趕赴江東,編入我北伐軍。”
士兵們更驚詫,“何時說了要開戰了?我們從未聽過!”
謝昀直視他們,斬釘截鐵道:“現在。”
“謝刺史,北胡不曾大舉進犯,我們沒有必要開戰啊
() 。”
“是啊,我們是荊州人,家眷都在這裡,斷不能離開……”
他們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謝昀開口:
“二十年前,北胡不過小試牛刀就逼迫王室、世族南渡避難,如今他們一統北地,要對大晉動手不過是早一年晚一年的區別,爾等豈會不知?”
眾士卒不再作聲。
他們雖然在荊州,沒有直面北邊邊境的戰況,但是往來的訊息總不會是秘密,故而都有耳聞那些慘烈。
燒殺搶虐還是輕的,嚴重的是血腥屠城,一族一族的人全都死盡,就連給他們收屍的人都沒有,只能淪為豺狼禿鷲的食物。
死亡的戰線正在一寸寸往前推,先是馬城後到奉崗,北胡雖然沒有召集大軍大舉進犯,但在蠶食鯨吞。
衛將軍一死,他們心中也有惶恐與擔憂,擔心北胡的腳步會因此而加快,又擔憂大晉無力抵抗,保護不了他們的家園。
但今日,謝昀站到了他們面前,堅定道:
“二十年來我們只守不攻,處處被動,受人掣肘。現在我要的是主動進攻,是徹底擊敗北胡,不願意的人現在就脫甲自去,我必不阻攔!願意追隨我的,你們的親人家眷由謝家庇護,你們的身後名也必會被一一銘記!”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卒們耳中,令他們沉寂的熱血不由沸騰起來。
“驅逐蠻胡,重振威名,告訴他們,吾輩從不屈服!”謝昀舉起血刃,朗聲問道:“戰否?!”
夕陽下,那帶血的刀鋒利無匹,折射出一道道耀眼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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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暉的光線照到羅紈之的肩頭,帶來了一絲暖色,她站在人群當中,用手比劃著,耐心述說。
圍繞在她身邊的聽者皆噤猶寒蟬,只有一道道呼吸此起彼伏。
雨後的空氣如此窒悶,而他們的話題更是壓抑無比。
因為橫擱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頭無法打敗的龐然巨獸,更是他們恐懼的源泉。
“城破後,我們流離失所,是羅大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