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紈之與她們一道,也擠在一個視窗往下看。
從身形和腳步
上的確能看出是小芙蕖無疑。
她從外邊回來,似乎還沉浸在與心上人見面的快樂當中,就連樓上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都沒有察覺。
“雪媽媽要是知道,肯定會氣得吐血。”
“陸一郎是建康有名的好郎君,就算把雪娘子氣吐血,小芙蕖能與他在一塊也划算啊!”
畢竟雪娘子又不是小芙蕖的親孃。
“她還是勇敢,明知道那陸一郎日後肯定要娶個名門出身的大娘子,還一頭紮了進去,苦海沉浮。”
“那又如何,在陸家為妾,也好過在這千金樓賣藝,再說,陸一郎溫藹可親,前途無量。”
“但是世家最是狗眼看人低,以小芙蕖的身份進去了也是被踩在腳底下的,說不定還沒有在千金樓快活!”
“只要陸一郎喜愛她,能夠護著她,在陸家當個寵妾,將來生兒育女,也能有一席之地,身份在寵愛面前一文不值!”
女郎們各執一詞,不知不覺吵了起來。
“羅娘子,你快說說!你覺得呢?”
羅紈之沒料到忽然被問到了自己頭上,不由愣了下,遲疑道:“……這還是要看小芙蕖自己的取捨吧……”
任何事情必然不能十全十美,有利就有弊。
就好像王十六娘那樣高貴出身的貴女,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不過,你說她不快活嗎?
她遠比那些吃穿用度上苟延殘喘,還在生死麵前苦苦掙扎的人們好得太多了。
而她所面臨的“苦難”不過是聽從家族的安排,嫁給一個她不喜歡但依然地位卓然能保她衣食無憂,甚至將身家後院全然託付給她的郎君。
這對羅紈之而言,又怎麼能算是苦難呢?
凡事都是比較出來的。
所以她不能說小芙蕖選擇錯了,或者說她到陸家為妾會比在千金樓更好。
不到最後,誰也無法下定論。
可等到看見結果的那一天,或許再說什麼也為時已晚。
羅紈之隨口的一句話讓女郎們紛紛認同。
小芙蕖自己樂意,將來是苦是甜也和她們沒有干係。
她們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羅紈之扶著窗欞,目送小芙蕖遠去的背影,唇角不知不覺還是揚了起來。
小芙蕖找到一個能夠依靠,也願意依靠的人,也算是一種幸福。
羅紈之相信。
無論結果如何,她此刻是幸福的。
從千金樓出來,羅紈之帶著南星又去找廖叔,兩隻小狼崽也長大不少,因為喝著羊奶長大,看起來比較瘦小,和灰色的狗也大差不差。南星喜歡得不行,一到就陪兩隻狼崽玩了起來,羅紈之正好與廖叔談起正事。
“嚴舟親自押著糧草去益州了,我聽柯益山說,這次他還帶了不少禁運物資。”
這柯郎君就是廖叔看好的那位管事,與嚴舟的生意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才能夠打探到這樣的訊息。
“益州在北邊,他帶著物資是與人做生意嗎?”
“不清楚。”廖叔冷著臉道:“但我曾聽聞,嚴舟和赫拔都關係匪淺。”
“赫拔都?”這個名字她好似在哪裡聽過。
“赫拔都是北胡的新王,他快速吞併北邊諸小國,國土遼闊,堪比大晉,甚至可能比大晉還要大了……”廖叔聲音帶上了擔憂。
此人野心勃勃,絕對是一頭蟄伏的野獸,當他完全掌控北境的時候,大晉就危矣!
羅紈之暗皺眉,她還從未了解過的地方已經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