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偷懶耍滑,辦好你的差是正經。”他見四處隱隱有燈火的輝煌,便知道已是戌正時分。再過三日是冬至,皇帝須至齋宮齋戒三日,期間不問政,不近妃嬪。原本想趁今兒搖姑娘來上藥的當口說勸幾句,只是主子爺臨時指派了差事,耽擱不得,估摸著這一趟是趕不上了。
於是便正了正神色,囑咐四兒道:“我今兒交代你件事,你可得給我辦妥當。過會子慈寧宮有人來給萬歲爺上藥,從前讓你送過的那一位,你記著麼?”
四兒眼珠子轉了轉,一拍帽簷嗐了聲:“那怎麼能不記得!老主子跟前的新人麼,說句不該說的,嘖嘖,那樣貌,那品格,後宮的主子們也未必比得上。”
李長順啐他一口,“小王八羔子,活膩歪了麼?我看你這嘴巴子是欠抽,回頭自己拿針縫嚴實了算完,還出來現眼什麼?”
四兒憨憨笑了笑,撓著頭問:“這不是見著師傅親切,旁人怎麼敢說這樣的話?”他聽出幾分端倪,忙掖手道:“師傅有吩咐?”
李長順伸手點了點他的帽簷,“過會子人來了,你找個當口給姑娘提個醒,就說主子爺打明兒起要去齋戒,連著三日不必來養心殿伺候上藥了。另外替我問一問姑娘,老主子是有吩咐麼?怎麼今兒請老主子安出來,主子爺在廊下站了好一會呢?”
四兒愈發摸不著頭腦,合著今兒逮他就為這麼一樁子事?按理說姑娘來上藥,必然是經過老主子首肯的,主子爺要去齋戒,老主子豈會不知道,何必巴巴兒讓他多一句嘴舌,要是被認為是無事獻殷勤,他也算是個正派人,不好非奸即盜的。
只是上頭有上頭自己的意思,底下的人照著吩咐辦就是了,平白無故多嘴多舌,那是欠抽。四兒自認為雖然不聰明,但是也不很欠抽。
他於是老老實實應下了是,“這天多黑,奴才讓人打盞燈來送您。”便招呼蘇拉提了氣死風來,目送著李長順出了養心門。
將旨意傳到鍾粹宮時,貴妃那頭的昏定才散。因著先皇后崩逝,中宮無主,貴妃出自託奇楚氏,是三朝有名的望族,故而皇帝將攝六宮事權託予她,尋常妃嬪晨昏定省也在這鐘粹宮,李長順由殿門口的小太監一路引著,轉過花梨木透雕萬字錦地花卉欄落地罩,見貴妃正穿著一身家常的妃色緙絲花卉折枝紋錦袍,盤腿坐在炕上與寧嬪閒話。
李長順是皇帝跟前一等一的緊要人物,六宮望見他沒有不喜的,他來傳話便是皇帝有話,貴妃出身大族,於禮法上最是謹嚴,因此見李長順打千兒行了禮,忙端正了身子,含了極溫和的笑,囑咐宮人:“給諳達看座,再沏一壺好茶來。”
李長順亦是端著笑,忙擺手道:“貴主子太抬舉奴才了,奴才今兒來,是給貴主子道喜,主子爺剛剛發了話,讓奴才傳內務府,貴主子往後的用度,一應按皇貴妃例支取。”
本朝的老例,皇貴妃位同副後,一向是個虛銜。冊立皇貴妃便是為冊立皇后做準備,這是尊貴無極的體面榮耀!如今大行皇后崩逝三年,國不可一日無後,只是前朝剛剛整治了舒宜里氏,驟然冊立中宮,未免太過急促。前朝連著後宮,後宮不穩前朝也跟著動盪,因此欲要抬舉貴妃,一下子還急不得。
貴妃乍然聽聞這個訊息,面上倒還如常,這便是攝六宮事貴妃該有的端穩。她笑意漸漸深濃起來,在灩灩燭火下,泛出一層寶珠般的光華。
懋貴妃一手撫在袍上,極客氣地說:“主子爺聖恩浩蕩,倒叫我慚受了。天兒怪冷的,總管差事緊不緊,喝杯茶再走麼?”
李長順忙回道:“貴主子您是知道的,萬歲爺跟前短不了人。貴主子的好意,奴才全記在心裡,主子爺還特特囑咐奴才,說天寒地凍,行走不便,叫貴主子不必去御前謝恩啦。”
貴妃身邊的宮女明珠捧了只錦繡荷包來,貴妃慢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