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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二人下首,一溜兒坐著端親王太福金、榮親王太福金、平親王太福金、直郡王太妃、淳郡王太妃、滴裡嗒拉的宗婦們。
端、榮、平、全四大親王是鐵帽子王,祖上從龍入關,有著赫赫功勳,世襲罔替,如今與先帝同輩的三位老親王已去,唯有全親王一家,老親王尚且在世,只是太福金已經早早地就去了。餘下直、淳等宗室,也有次子分出去的,也有因功而封的。譬如淳僖郡王,怹老人家過世後,嫡長子襲爵,便降了一等,襲的是貝勒的爵位。
慈寧宮裡難得熱鬧,這是年下獨一份。女人們在一起,在寒暄完近況後,無非是聊兒女。老太太抓了把瓜子,笑著誇老榮太福金有福氣,“她高壽。我嫁進宮裡時,她早已在榮王府裡主了好幾年的事了。那時滿京城裡誰不誇一句,就連當時的仁敬太后,都誇榮親王娶了位好宗婦呢!”
老榮太福金捂著臉笑,縱然年長,手上的皮肉卻也保養得宜,襯著一對翡翠鐲子,如同一汪碧泉一樣。
老太太不由感慨,指著她的鐲子說:“這底子,這水頭,也就當年有。如今內府進上的東西一日不如一日。我還想給我姑娘挑一副鐲子,挑了半天,也沒見著一箇中意的,反倒還不如她手上油青的那對!”
老榮太福金聞言,托起手腕,仔細端詳,眼裡露出懷念珍重的光彩,她感慨萬分,“老主子眼力好。這對鐲子是我未嫁時,老親王私自給我下的定。他說他千挑萬選的,當時我還不信,這麼翠翠的,戴在手上,哪還是姑娘,都成老太婆了!”她輕輕撫上去,溫潤的觸感,她亦笑得溫柔,“誰曾想,它竟陪了我這麼幾十年。”
底下榮太福金識趣,也來陪話:“媽待這鐲子珍重得很,我們尋常見了,覺著很羨慕。這種老坑的料子,見一次竟是少一次了。如今進來的料子粗得很,我年下新得了條鐲子,我還覺著它太浮。”她說著抬起手,拉袖子給太皇太后看,“老祖宗,您瞧瞧,我還不敢給我媽看呢,怕怹老人家說我。”
榮太福金脾氣好,會討巧,老榮親王在時夫妻恩愛,如今雖然老親王沒了幾年,所幸太福金看得開,小榮親王也在皇帝跟前得力,日子過得也算稱心遂意了。
老榮太福金笑著直罵:“猴兒崽子,來老主子跟前現什麼眼?你若是怕我罵你,咱們家去,我不當著哥兒的面罵你就是了,何苦來哉!”
眾人聽了發笑,老太太也跟著笑,她湊近看了一回,頷首道:“這已算好的了。沒事兒,我幫你說一回話,你媽不罵你。”
眾人又是笑,平王太福金笑得眼淚花兒都出來了,急忙忙掏出帕子來揩,她生來是一張明月似的圓圓臉,瞧起來比旁人要憨些,此時她邊舉著帕子揩眼淚,邊撫著心口喊哎呦,眾人本來好不容易止住了,她一人還在那裡哎呦哎呦,倒引得眾人又發了一回笑。
榮太福金遂問:“老祖宗說的,油青色的,是什麼模樣?我能瞧瞧麼?”
老太太欣然說能啊,朝隔斷那頭擺清供的搖光招了招手,“搖丫頭,來。”
搖光聞言,忙放下手裡的活,穩穩當當地越過了隔斷,給諸位宗親女眷行禮,老福金們眼觀鼻,鼻觀心,都不敢說話,獨有端親王太福金瞧了她,稱意得很,溫溫和和地朝她微笑。
太皇太后讓她到跟前來,攜她在炕上坐了,一手攬著她,就跟帶著自己心愛的小孫女似的,她將鐲子現出來,上好的老油青,溫潤細膩,冰冰透透的,最是耐看。看慣了鮮亮的顏色,乍然看這一支,倒覺得眼前一亮。
老太太道:“這鐲子有年頭。當年是我郭羅瑪瑪送給妹妹的,她年紀輕輕,戴油青色壓得住,不惹眼。後來妹妹又轉贈給了她孫女,如今也有幾十年了,真得叫老油青了。”
其實這位姑奶奶,在座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