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寢衣,裹著先前的大氅,站在明窗下,正默不作聲地擺弄著一枝臘梅。
李長順和德佑將匣子啟開,一色的小瓶鋪陳在皇帝面前。那是皇帝早年的私藏,平時存在三希堂裡,留待閒時賞玩。有冰裂紋的, 有四大名窯的, 也有仿古器的,做得精緻,就像是原物的微縮版, 更有些稀奇的, 連李長順也沒見過,都是皇帝挑了,自己封存。
皇帝仔細比了比,從中選了只羊脂玉的淨瓶。李長順沒想明白,卻也不敢問, 明明有這麼多耀目珍奇的瓶子,為何獨獨選了這一個羊脂玉的呢?一無紋飾,二無新奇, 不過是最家常的式樣,難得的是通體瑩潤, 線條流暢, 望之如月光。
皇帝卻很得意, 嘴角微微揚起,命李長順和德佑仔細把匣子存到三希堂去。自己卻回身,從水盂裡舀了匙水,又覺得不好,索性出殿,親自在外頭接了落雪回來,靜置在暖閣裡,等它化了,才千萬珍重地將那一支臘梅插了進去。
李長順正從三希堂出來,看見皇帝捧著他的寶貝玉瓶,急匆匆進東暖閣去了。饒是走得著急,臉上也是帶著笑的。李長順站在原地,頗為感慨,“咱們主子爺,這式樣,難得。”
德佑仔細回味,跟著點了點頭,“主子爺尋常不苟言笑慣了,上回肅大人來議事,主子爺一記眼風,肅大人出了養心殿腿還在哆嗦,跟篩糠似的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