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不過兩日,便到了京城邊兒上,到第三日,就能回到京城。
第二日的傍晚,方朝清的疑惑變得越來越重。
這晚,他們下榻在京城附近一個縣城的官驛,用過飯,方朝清照例出去打聽訊息。
打聽的自然是那輛囚車的訊息。
從他昨日聽到的訊息看,那囚車就算走得慢點,今天應該也快到京城了,因為崔相一行速度很快,昨天方朝清還想著,說不定今天就能追上那囚車,能早一天讓她不再受那種罪。
然而今天一路趕路,卻完全沒發現囚車的蹤跡。
方朝清有些失望,卻是以為那囚車說不定已經到京城了。
畢竟那囚車比崔相的車駕早出發了兩天,負責押送的也都是騎兵。
然而,打聽來的訊息卻讓他十分意外。
“那個畫春宮畫的計都同黨,禍水美人?”驛丞聽方朝清問起最近那趣聞,很是興致勃勃,“聽說了聽說了,昨兒就聽說了,聽說昨兒就走到葉縣了,我還估摸著今兒就能走到這兒呢,沒想到那麼慢,如今還擱半道兒上呢,不然我也能見見那說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了。”
驛丞還在為今日無緣見到那傳說中的美人而嘖嘖嘆息,方朝清卻神思恍惚了起來。
居然,還沒到嗎?
就算崔相一行人強馬壯,趕路速度快了些,但那囚車可是比崔相早出發兩天的,而且押車的兵丁也都騎著馬,這不算長的路程,只要正常行路,都不該落在崔相他們這一行後面。
除非有意拖延。
這並非不可能。
既然知道了崔相是想用甄珠引蛇出洞,方朝清自然也想過這個崔相會怎麼“引”。
毫無疑問,若是有人想要救甄珠,那麼還未入京的押送途中,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不然一旦入了京,送入刑部大牢,那就不是一兩個人能救得出來的了。
所以,崔相會讓押送的人故意慢些走,很是符合情理,所以按理來說,方朝清也不該感到驚訝。
但是,還是有哪裡不對……
方朝清眉頭緊鎖,看向崔相下榻的院落。
天色暗下來,那院落裡明燈瑩瑩,照得如白晝一般,卻並無喧譁聲響,方朝清知道,此時崔相多半在讀書,所以沒人敢喧譁。
哪怕此時並無外人,崔相也不會放縱自己縱情笙歌酒色,而是一如既往地讀書,這並非裝模作樣,以崔相如今的位置和聲望,他已經根本不需要裝模做樣,他也不屑於此,他不縱情笙歌而是選擇讀書,只是因為他喜歡讀書。
方朝清猛地瞪大了眼。
是的。
以崔相如今的聲望權勢,很多事情,他都沒必要裝模作樣,更沒必要欺騙,尤其是對他。
可是,就在昨天,他直接問起崔相那囚車的事時,崔相還說應該在他們前面。
若是崔相早就打定主意讓囚車故意拖延,那崔相昨天便不會不知道囚車會落後他們,也不會說出那樣誤導他的話。
是的,崔相在故意誤導他。
讓他以為囚車在崔相車駕前面,讓他心急地趕往京城追趕囚車,然而事實卻是,囚車落後於他們了。
僅僅是想讓他安份跟著回京嗎?
但哪怕他知道了囚車在後面,但只要囚車在往京城走,他就會乖乖回京,所以,這樣的誤導並沒有什麼意義,崔相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崔相誤導他,一定有別的什麼原因。
方朝清的心臟突然砰砰跳了起來。
沒有猶豫,他走向崔相下榻的院落。
——
崔相果然在讀書。
聽了通報,喊了聲“進”,然後方朝清進來,他連頭都沒有抬,目光仍舊聚焦在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