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臉疼嗎?”
沈瑤訕訕一笑,前腳嫌位高權重的男人不夠體貼,後腳便來給她療傷。
打臉來得太快。
“是挺疼的。”
暮色四合, 沈瑤擺好晚膳,遣人去請謝欽用膳,得知謝欽回了衙門。
她愣是吃了一驚, 該不會為了給她送藥油中途折回來, 現又回去當差?
碧雲見她面色古怪, 憋了一肚子笑,待用完膳陪著沈瑤去園子消食時便道,
“看樣子侯爺對您生了情。”
沈瑤卻不敢苟同, “那是感激, 不是感情。”
說到底他是因感激她當年那份襄助,一直包容她,袒護她,沈瑤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謝欽對她心生愛慕。
至於今日, 大約是與她有了肌膚之親, 想負責。
沈瑤倍感壓力。
謝欽今日過於反常, 在朝堂可是掀起了悍然大波。
先是告假不上朝,這已經是聞所未聞, 午膳一過又不見蹤影。
以至於鄭閣老不顧烈日灼灼在庭中往西邊張望,
“今日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的?”
身旁的呂尚書攏著袖接話, “打沒打西邊出來的不知道, 但老夫確定謝府今日風平浪靜。”
除了家裡夫人生孩子,鄭閣老想象不到謝欽因何事不上朝。
“那可是個廢寢忘食的瘋子啊。”
諸位閣老聚在文華殿廊廡下喝茶吃冰瓜,話頭話尾均在議論謝欽。
“怕是與謝夫人有關,上午謝大人入閣時,我瞧見他嘴皮都破了, 定是謝夫人的傑作。”
“嘿嘿嘿別看謝首輔沉穩老道,人家也才二十五, 正值血氣方剛,閨房熱切一些也在所難免。”一群老大人咧嘴直笑。
“清執也有今日。”
“那位謝夫人好生了得,是個人物。”
“我也聽說了,那溫家的房梁都差點被她給掀了。”
“我看哪,她不是沈大人與段夫人的義女,怕是親閨女,你們可記得薊州段家那位太夫人?當年敲登聞鼓替夫伸冤,鬧得滿城風雨,謝大人以後這日子喲有的他受。”
呂尚書輕輕一哼,“堂堂首輔,回頭可別成了個妻管嚴。”
鄭閣老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道,“妻管嚴也沒什麼不好。”
旁邊禮部侍郎輕輕推了推呂尚書,再悄悄往鄭閣老努努嘴,呂尚書頓時明悟,先是一陣赧然,旋即暗自不屑。
這內閣風水可不好,首輔與次輔均是妻管嚴,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活在女人淫威下可怎生了得。
呂尚書羞於與這些人為伍,揹著手正打算離開衙門,前方穿堂跨進來一道修長身影,只見他面如冷玉目不斜視朝北面正中那間堂屋去了。
臨近跨過門檻,投來一道冷肅的眼神。
大家慌忙作鳥獸散,各忙各的去了。
翌日晨起,沈瑤手腕不疼了,身上印子也消了大半,唯獨雙腿因前夜持續一個姿勢過久還有些發酸。
夏日燥熱,老太太夜裡睡得不安生,晨起總要補眠,大傢伙並不敢去吵她,沈瑤照樣先去果圃檢視樹苗,原先不大的空地,已是綠茵茵一片,嫁接後的樹枝與原先不同,有些苗長得快,已有了些花骨朵,到了來年該有成效了。
沈瑤雖嘗試了不同果子之間的嫁接,卻是將重心放在李桃上,她期待吃到光滑水嫩的油桃。
迎著朝暉忙活一個時辰,回正房沐浴,打算換身舒適的衣裳去上房給老太太請安。
碧雲還在園子裡澆肥,黎嬤嬤進來伺候她,神色慼慼,
“夫人,老奴方才去議事廳送採購的單子,裡頭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