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奇,但那些新式農具、農耕灌溉之法、水車、肥料……等等東西若真能推廣到整個天下,將會讓無數人不必再因饑饉而死。
對此心知肚明的申無庸,難免對這位看上去似乎頗擅農事的人才有了想法,欲要招攬一番。那麼,查清對方的來歷便是必不可少的前提。
想到這裡,這位郡守的神態更為鄭重。
下首被派去調查這件事的幕僚神情古怪,搖著摺扇賣起了關子:“這人的身份可不一般……您若是知道,想必一定會大吃一驚。”
“哦?”申無庸順勢露出期待的神情,一直以來,他在下屬面前表現出的形象都是較為隨和寬容的,尤其是這位幕僚本就是與他相識多年的好友,“這麼說,我倒是更感興趣了。”
幕僚不再繞彎子,“唰”一下收起摺扇,直接說道:“此人姓楚名遇之,祖籍亦是我們博陽,別號玉樓公子。”
“……居然是他?!”這短短几句話裡透露出的訊息讓申無庸神色一正,目光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丞相楚不疑嫡幼子,楚氏遺孤……疑似雍京宮變幕後最有可能的推動者……普通百姓或許不清楚,但這個人的資料恐怕早已擺在了許多人案頭上。
身為博陽郡郡守的申無庸,自然也不例外。
此前楚遇之的詩詞文章早就名揚天下,但申無庸本身更欣賞實幹之才,對這位玉樓公子瞭解泛泛。直到雍京宮變,偌大天下一夕易主,他才從後續調查的情報中發現了這個人的存在。
本已待死昭獄之中,卻又不知為何與太子扯上了關係。無論是太子弒君殺父,還是四皇子血洗宮城,這背後似乎都與對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有可能便是他不著痕跡誘導和催化的結果……一些表面上不太隱秘的資訊有心人都能查出,而更加深入的內情卻是申無庸麾下幕僚依照已知情報所推斷,最終結論讓眾人頗為驚駭,都認定此人必定極為擅長洞察人心,借力使力。
……結果現在才發現,這位居然還點亮了農業相關的技能?
被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糊了一臉的申無庸,難以置信地和幕僚對視一眼,就見下方既是好友又是幕僚的青年此刻再次開啟了摺扇,一臉深思:“……這位玉樓公子恐怕不好招攬,我們原本的想法多半是不行的。”
本以為只是鄉野間的隱士賢人,只要給予對方足夠的禮遇,豐厚的優待,想必便能打動人心。
但玉樓公子楚遇之?一個自幼鐘鳴鼎食,錦繡堆中長大的貴公子,又怎麼會看得上他們所謂的豐厚待遇?能夠在兩個皇子之間橫跳,將皇帝和朝臣通通算計了一遍的人物,估計也不在乎世俗認可的功名利祿。否則對方也不至於拋下過去的一切離開雍京,在小源村這種巴掌大的地方默默生活了近一年。
兩人互相對視,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不甘。
只是博陽的情況與其他州郡不同,不僅身處內陸,商貿並不發達,而且地形上丘陵居多,農業同樣貧瘠。倘若他們想要在即使到來的亂世中佔據一席之地,便要積累雄厚的本錢,楚肆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實在非常關鍵。
……
這一天,楚肆再一次調戲了一通淥水中的魚蝦,滿身愉悅歸來。在那間簡單古樸的小木屋前,他遇見了兩道等候許久的身影。
看上去年齡略小一些的青年一身儒衫,眼神明亮清透,手中還拿著一把騷包的摺扇。在他身旁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出頭,五官端正,下頜微須,目光裡透出久居上位的威嚴。兩人中明顯以這人為首。
在楚肆打量著兩人的時候,對面兩人的目光同樣不動聲色從他身上滑過。
普普通通的粗布衣也難以掩蓋的獨特氣度,蒼白近乎病態的臉上從容閒適的微笑,還有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裡靜靜燃燒的火焰……眼